“为什么跟着我来清远?上次是你给我打的那个威胁电话?你想干什么?”金杨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贵竹的的眸子楞了楞,微微砸了砸嘴,柔然一笑,低声道:“金所……不,金局您误会了。”
“误会?”金杨冷冷地扬了扬眉。
“我在等他出现。”贵竹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更加平静,但略有些颤抖的声音,却无法掩盖她内心真实的荒凉和无助。
“等他,郑三炮出现,等他出现你跟着我干什……”金杨蓦地住口,深深吸了口气。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郑三炮,那这个人一定是你。你确定他会找我报复。华夏如此之大,你无法采取光明正大的方法去寻找,所以,你才跟着我……”
贵竹露出歉咎的表情,嗫嗫道:“对不起!如果我找到他,我会阻止他继续做傻事……”
“你阻止他,他会听你的?”
贵竹的眸子里再度露出那种哀伤和无奈,轻轻摇头,凄然道:“他若肯听我的,现在也不会天下逃亡,无处容身。”
“那个威胁电话不是你打的?”金杨硬起心肠问。
“没有!我从来没有给您打过电话。”贵竹矢口否认,解释道:“在我这类人心中,您是对我们最没有威胁的人,我们之间不存在过节,我不会无聊到给你拨打一个威胁电话。”
金杨心中陡然冒出另外一个怀疑对象,冯远征的儿媳。会是她吗?他犹在沉吟,贵竹却轻声说道:“我能穿上衣服吗?”
金杨这才想起,她此刻身无片缕躲在被窝下。他脑袋里顿时翻滚出她滚圆的胸脯、蜂腰下显得过于宽大的白皙肉臀……他拼命压制着突然袭来的自然生理绮念,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道:“当然可以。”说完,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面壁,点燃一根香烟。
听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尽力想着白小芹,想苏娟。
“谢谢!我好了。”
金杨回过头来,她已经恢复了清丽朴素的打扮。表情异常平静,丝毫看不出她刚才险些遭遇大难的样子。
金杨看看她脸上的那种恬静,心中很难把她和金碧辉煌的著名妈妈桑挂上勾。难怪在红磨坊看到她相片时,就感觉到她气质上的变化,凤凰涅槃还是所谓的洗尽铅华?金杨盯住她的眼睛。“我问你,你是怎么和瘦子产生联系的?”
“我知道一般人肯定找不到郑三炮。只有道上的人或许有他的蛛丝马迹。所以我在凯撒上班期间,会注意有‘道上’痕迹的男人。”贵竹平静道:“我主动联系了很多男人,经过接触,大部分人都仅仅是脸上带了副‘我道上混’的面具,而瘦男人的两个兄弟拍胸脯说他们大哥有这个能力,介绍他们大哥来见我,于是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你……”金杨顿了顿,道:“以后还有跟着我?”
贵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答道:“会!”
“我换个地方呢?”
“我还跟去。”
金杨不由怒了,想骂娘的心都有。他想骂,却骂不出口,只是怔怔地瞧着她。他实在是不敢置信,一个这样柔弱的躯体里竟藏着一颗坚强的心。
“您放心,我不会影响你!就像清远一样,我尽量避开您,深入简出。”贵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像解释或者自己安慰自己,声音飘渺而不真实,“我只有在您周围,才有机会找到他。”
金杨木然半晌,忽然冷哼道:“你就算找到他,又能如何?送他去坐牢?还是陪着他逃亡?”
“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目标。”贵竹轻而有力的说道。
疯了,她疯了!金杨像是看怪物地看着她。不过转念一想。与贵竹对郑三炮的感情相比,苏娟爱上自己显然更为稀奇,站在外人的角度看,苏娟无疑更疯狂。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掺杂了白小芹,说出去像童话故事。
虽然他一直不耻贵竹的职业和助纣为虐的生活方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她对感情的执着和坚强的肯定。甚至陡然间还产生了那么微微一丝怜惜,他想告诉她,不要去期待郑三炮那种枭雄姓格的男人,他更想告诉她,她一辈子都毁灭在这个男人手上,为什么还执迷不悟?还要让命运的魔手一次又一次把垂死挣扎的她推向期待的深渊?
最终他没有开口,静静地转身而走,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听到身后传来她的一声叹息,象是断翅候鸟落入大海之前的呜鸣!
金杨没有停止脚步,直接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瘦子表情低沉地蹲在墙脚,秦奋抬头看了金杨一眼,微眯起眼,道:“他承认了,来自扬威拳馆,只是很可惜,他身份太低,不知道委托人是谁。”
金杨默默看着瘦子,伸手摸出香烟,朝秦奋示意道:“来只烟?”
“戒了五年了。”秦奋嘿嘿一笑,眼睛朝瘦子歪了歪,意味深长道:“他们怎么处理。”
金杨掏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平静道:“老宋!我是金杨!我要报案。涉嫌买凶杀人和蓄意轮歼……嗯!我在现场,地址是西街菜场十八巷五十二号。好的。我等你。”
大冷的天气,蹲在墙角的瘦高个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脸色惨淡,目光愤恨地射向秦奋,喘着粗气怒叫:“你答应过我,不会报案?你他妈的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