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河的那栋小院,金杨四下打量道:“伯!有没有兴趣住一间历史底蕴更浓厚的老宅子?”
金大伯不可置否道:“那得等你小子官至省部级才行。”
金杨耸了耸肩笑道:“那可不一定。”
“除非你找了个省部级的老丈人。”金大伯半嘲笑,温和的目光突加犀利,“或者贪赃枉法。”
金杨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咕隆道:“您老也太极端了吧,就不兴我中个奖票,正儿八经发发横财?”
金大伯目光顿时转为尖锐,他不喜欢听到这种说词。
“金杨同志!你大伯不敢说廉洁一生,但是这辈子能拍着胸脯对自己说:‘我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不管你是否在开玩笑,你大伯父不需要你为我去做任何事情,明白吗?”
金杨收敛起笑容,连忙解释道:“您老先别忙着给我下定义,我告诉您件事情。您知道西海省的打黑风暴吧,一部分根源是赵老的重孙在武江差点出事……”
金大伯眉毛大展,感慨道:“你小子命好。十辈子难以遇到的好事竟给你占了。”
“我宁可中大奖!人赵家不是还了人情吗,道海路的老宅!意思是从此撇清关系,别借赵家的势。”金杨吐槽道:“我还真没想借他们家什么势,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我现在若是厅处级干部,没准他们家动动嘴皮,能跨越鸿沟晋升一级,但是,一副科级的小干部,和他们家挨不着。”
看得出来,金大伯的心情大好,他伸手指着金杨,“你知道个屁!我半辈子在领导身边周旋,套套可你清楚。快去烧鱼!我今天要喝上三两。”
“三两?”金杨眯起眼睛,笑道:“二两。不能再多。”
“官没当几天,就学会讨价还价啦?”金大伯露出狐狸似的笑容,“你让我多喝一两,我今天多传点经验你。”
金杨做了个“扯”的口型,心口不一道:“您那套经验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是曰新月异的信息时代……”
金大伯虽说一辈子没上位,官至县委秘书长就到了顶,但是他在清远县的声誉之浓,非任何一任父母官可比。可谓胜也萧何,败也萧何。太能办事的秘书,谁用顺了都舍不得扔出去。他在官场永远是风轻云淡,说话从来都不带半丝火气,唯有和金杨一起,他才稍稍放开,流露真我。
“咦!你敢藐视真理?”金大伯如小孩子般中了他的激将法,“好!我先跟你说说如何跟一把手相处的策略:任何一件事情,上有一把手说了算,下有部门负责人全权办理,跟副职没有多大关系。下级向副职汇报,那是走过场,是给面子;一把手跟副职商量,那是做样子。事情如何办理,一把手跟主管部门的负责人早已定下调了,副职有意见又怎样?没意见又怎样?”
金杨侧耳恭听。
“副职仅仅表示一种级别,并无实权,哪怕你是常务副局长。可你知道交通局有多少个副局级干部?武清高架没出事前,有四个副局长,二级单位还有三个副局,多一个少一个无关紧要。所以,当副职的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官,也不要以为分管什么就真能管得住什么,特别是马国富这种强势一把手,你都别想立功的好事,不想被他阴死就得老老实实当好附职,附和好一把手的同时跟分管的部门领导打成一片,多捞些政治人脉。如果还想弄个一把手当一当,那就只有两种选择。”
金杨暗叹,不愧是老歼巨猾的官场宿将,讲到关键处开始习惯姓地卖起了关子。他无奈地服输,伸三指道:“三两!”
金大伯得意的笑道:“第一种方法是搞掂上级一把手,下狠心往死里送钱,前提是你得比马国富敢送,还得有送的能力,同时还得这个上级一把手敢要,三则缺一不可;二是蛰伏中暗地里整他的材料,告倒了他,你至少能代理局长过过瘾。”
金杨听完,也不表态,哼哼着转身道,“我去烧鱼。”
金大伯挥了挥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