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斗的间隙,老兵们都会有一种失落感,大家很少会谈战后做什么之类的话题,那是电视上的人才说的;因为老兵根本不敢想以后。老兵受伤了,残废了,毁容了都太平常了。大家基本上就是在说女人,因为有半数以上的士兵其实根本没碰过女人,这时候那些下流的笑话就能让人暂时忘记以后和身边的伤痛……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随着那个无名英雄的一炸,四行仓西边日本人的进攻也气为之夺,他们丢下了遍地的尸体,失魂落魄地撤退了。
仓库外隐隐约约传来那些老百姓的欢呼,但是仓库里的战士却没有回应,激战了一晚又一个早上的官兵们都恨不得立时倒下休息;但是他们清楚战场的生存法则,每一个人都在吃力地把装满沙石的麻包袋往日本人炸开的缺口上堵、再把战斗时来不及往后边送的伤员和尸体抬离火线。
屋里很昏暗,空气中全是灰尘,虽然这里向西,但那些从炸开的缺口反射进来的阳光依然像柱子一样斜斜地撑在那,就好像它们支撑了这堵残破的厚墙一样。曹小民带着一个班接管了警戒,而那些打了一晚的士兵大多数就转到了后边的隔墙后狼吞虎咽地把虽然盖上了钢盔但还是沾满了沙尘的冷饭三扒两拨全部倒进嘴里。
“曹连长,你啥时到的,半夜里我抬伤员过去还看到你在睡觉呢……”一个脸上血迹斑斑的老兵挨着墙角软软地半躺着向曹小民打招呼,三连的人都曾经和曹小民一路浴血杀回来,是五二四团中和曹小民最熟的一群。
剩下留守的士兵大约有一个班,这些士兵也很疲劳,但是大家都不能休息,一边盯着外边的情况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曹小民听不懂他们说的家乡话什么意思,那个满脸鲜血的老兵就在那给他做翻译:这一群在谈什么、那一个在唱什么……
“我们都是通城人,几乎整个连都是,那个跳下去炸鬼子的弟兄叫陈树生……”在这个叫刘通的老兵介绍下,曹小民总算知道了无名英雄的名字;但让他吃惊的是眼前的这员老兵竟然和他一样是保安团出身,是在战斗中幸存下来打成老兵的!
“这里三枪,都擦着脸过去了,也怪,这小鬼子干嘛非要打伤我的脸?是妒忌我长得太俊了……”刘通是个话痨,扯住曹小民就没个停。但曹小民注意的是他的脸——一个被三颗子弹划过,掀掉了半张脸上皮肉的人竟然还能那样说笑,这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没事,小伤,止了血就没事……”刘通也发现曹连长老看他的脸,有点不自在。在这个时代的国军士兵往往不知道也没有条件去医治战伤,他们根本不管什么感染、破伤风……只要血止住了,就是伤好了!
曹小民在打了这么多的仗后才终于知道了一些正规军的情况:像他所在的五十一师还没有来得及整编,算是正规军中的“杂牌”,而五二四团所在的八十八师是全国最早整编好得部队之一,他们的官兵不会像曹小民的部队都是互相叫着诨号,他们都是正正经经地按照职务、军衔称呼,战士之间就叫名字。
“真是奇怪,刚上战场那会只要闻着这味道就想咳嗽,现在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曹连长,你呢?……”当然都是一样走过来的,曹小民笑笑没有说话,他本来想告诉刘通他们在罗店的惨烈;但是,何必呢?难道要非要拿出那些惨烈与惨痛来讲才能表现自己的英雄气概吗?他的心里一下子变得很是悲凉……八十八师已经补充了五趟兵员了,他所在的五十一师呢?这场战争要死多少人才是个头啊!
“操!这邓武又在吹牛……连长,他们这群可都是童子鸡,没有堂客的,还整天在那说女人,嘿嘿,用土话说,不让长官听到呢……嘿!邓武你少吹吧,干那事会全身发冷?你小子身体差吧?赶明儿打完了哥带你去开开眼!……”
看到曹小民好象是个闷嘴葫芦,刘通忍不住去挑搭别人了,但他还是说曹小民听得懂的官话而不是通城话,明摆着就是要曹小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在战斗的间隙,老兵们都会有一种失落感,大家很少会谈战后做什么之类的话题,那是电视上的人才说的;因为老兵根本不敢想以后。老兵受伤了,残废了,毁容了都太平常了。大家基本上就是在说女人,因为有半数以上的士兵其实根本没碰过女人,这时候那些下流的笑话就能让人暂时忘记以后和身边的伤痛……看着眼前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曹小民忽然脑中浮出祖爷爷回忆录里的一段话。
在原来的时空他就是一个经验丰富马上要结婚的人,在日本他也没少看过那些日本名产女*优片,加上从网络上看来的那些笑话,他有的是资本去表现表现。他真的很有一股去来上两段的欲望,尽管在原来时空他从来不是大家聚会时搞气氛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