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拼刺刀很厉害,但其实在拼刺刀中我们很多人是死在机关枪下边的;他们总在侧后方悄悄地布置一两挺轻机枪,然后冲上来拼刺刀,我们那些最英勇的士兵冲出战壕就倒在机枪下了……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四十多个待整顿的残败散兵,加上差不多数量走路都没法走快的伤员,他们组成了一个连,有十四条步枪,每人至少一个手榴弹,他们向着枪声最密集的方向进发了。曹小民终于踏上了战斗的征程,虽然同样是那条已经走过很多次的,路上的泥土已经被伤员们的鲜血滴出无数黑斑的小道;但以往他们是上去把别人抬下来,这次上去可能就会被别人抬下来……
曹小民有一条枪,大概是穿越人的缘故,他不知道从哪些电影电视里记住了一句话:在战场上枪就是你生命的唯一依凭……他从遭到炮袭昏迷过去到被带到战地医疗站,他都始终没有放下他的枪,那支五成新的“汉阳造”。
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日军,就在一条小河沟对岸隔着一块菜地的国军阵地上,中日
两军正在舍命肉搏,阵地上到处是断肢残臂散落在冒烟的焦土上;阵地的边沿有两辆日本装甲车停在那,车身上的火苗在烈日下呼呼作响;宽阔的大地上,双方的呼喊、惨叫以及枪声都显得很遥远,但实际上也就是在两百米左右的距离。阵地的另一个方向上,是隔邻阵地的三零三团在发起反攻,协助三零六团的部队夺回阵地;他们出现的位置刚好处于日军的侧面。
曹小民感到浑身发僵,对面的那些日军穿着和他在原来时空日本工作时玩的二战游戏一样的军服,只是看上去更脏,也更杀气腾腾。他知道今天不再是游戏,今天上去是会死人的。
“杀!”随着一声特别尖锐的呐喊,他清楚地看见一个日本兵的刺刀从一个国军士兵的背部透了出来,那个国军士兵死命抓着那把透体的刺刀不放,但是身边却没有一个自己人……那个日本兵费力地用脚把国军士兵踩倒,拔出了刺刀又向其它的战团扑去……
前几天刚下过雨的小河沟表面都被烈日晒得龟裂,但是当人踩上去才发现下边还是粘粘糊糊的,大家闷着声,一脚深一脚浅地淌了过去,带着灌满鞋的泥浆,开始在菜地上匍匐前进。
“待会先扔手榴弹,就往人多的地方扔……”那个看起来年纪还很小的代理连长轻声吩咐着,每个人都在烈日下默默地前爬,没有一个人回应。当连长的声音消失后,大家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粗重的呼吸以及汗水滴下的扑哧声……
这时应该怎么办?怎么办?……曹小民心里不住地发抖,感觉到手脚越来越僵硬,他枪法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他从来就不会肉搏,甚至在穿越前最后一次和人打架要追溯到幼儿园时期……
“……日本人拼刺刀很厉害,但其实在拼刺刀中我们很多人是死在机关枪下边的;他们总在侧后方悄悄地布置一两挺轻机枪,然后冲上来拼刺刀,我们那些最英勇的士兵冲出战壕就倒在机枪下了……”终于,曹小民在那本回忆录中找到了一段和目前的情况相近的描述内容。
“连长,看,那里,还有那里……”曹小民吃力地爬到连长身边:“那两挺机枪,弟兄们很多都死在它们手里,得搞掉它们……”
在阵地的边沿,日本人很阴险地架设了两挺机枪,当中国士兵一旦脱离纠缠,就会被它们咬上;曹小民发现了这点,因为那本该死的回忆录。
“你绕过去,对付左边那挺,右边那挺我来……大家听着,有枪的上去重点打那两挺机枪!”年轻的连长很是欣赏曹小民的观察力。
谢天谢地,不用拼刺刀……曹小民在这紧张的一刻,心里竟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这时他发现自己手脚开始麻利起来了,他一个人往外围爬去,绕开战场向那挺机枪迂回……
阵地上的肉搏达到了白热化,双方的士兵缠在一起格斗、撕咬;步枪、刺刀、大刀、石块、拳头、牙齿……身边一切可以用上的东西和身上的器官全部成了杀戮武器;不时有人拉响手榴弹,随着一声声沉闷的爆炸烈日下血肉横飞……双方的重机枪阵地都在互射压制和封锁对方增援部队线路,机枪扫射的轨迹在烈日下依然可以发亮地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