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为自己辩驳:“反正这媳妇儿是早晚都要娶的,还不是你们男人成天嚷着什么成家立业,要先成家才可以立业?我这不也是为了大郎好吗?”
余金福叹气:“要成家也不急在一时,你也知道,大郎那时为了大妹的事难过得饭都吃不下……他哪里有心思讨媳妇?”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氏一阵心虚作怪,她嚷嚷着:“那丫头自个儿沒造化,享不得那个福,能怪谁啊?说了别提这茬儿的!”
李氏对于自己强行将素凝卖给田大户,以至于她香消玉殒,心底里也是有点愧疚的,不过她毕竟死鸭子嘴硬,不敢面对自己的过错。
她又唠叨着:“话说回來,都怪那该死的陆媒婆!她当时把那姓花的贱货都夸上天了,说她什么贤惠伶俐!聪明孝顺!我呸!贤惠孝顺她个狗屎!”
“媒婆的话能听吗?”余金福数落道:“当初那王婆还害的咱们不够惨吗?”
李氏冷哼:“哦,你不说我还沒想起告诉你,那姓王的恶婆娘,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准备收拾她了!”
“怎么回事?”余金福不解。
“那恶婆娘最近吃上官司了,她把一个克死过丈夫的寡妇介绍给镇上一屠户家的小伙儿,还从中捞了一大笔媒人钱,现在小伙儿家里知道真相,把她告到官府去了,连之前一些被她骗过的人家也都跑去告她,她眼下气得病倒了呢。”
余金福道:“所以说恶人有恶报,咱们还是多积点福,少干点坏事吧……”
“老娘什么时候干过坏事?”李氏再度瞪眼,余金福惹不起她,连忙找了个理由溜了。
余金福來到余家奶奶的屋里,奶奶正疲惫地躺在炕上。余金福对她讲了村头神医的事,说要带她去看病,奶奶恹恹地说:
“不看了……有啥子好看的……”
“娘,把你的眼睛治好了,你以后自个儿也方便些……”余金福劝了劝。
“治不治都一样……”奶奶闭着眼睛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搞不好过几天就得去地府见你爹和素凝了……看不看得见,沒啥子区别……”
“娘,你就去瞧瞧呗,横竖不用花钱的……”
“不去了……我这老眼……瞎了就瞎了,眼不见为净……不用心烦……”奶奶已经对生活绝望了,她半点都不渴望能重获光明。
余金福又劝了几句,奶奶仍旧是不为所动,他最后沒辙了,只好悻悻然地离开。
白显看了大半天,好歹将事情的來龙去脉弄清楚了。他悄无声息地从树上跃下,赶回到素凝那边。
天光已收,村头里逐渐恢复了平静,村民们都回家烧锅吃饭了。
白显回來时,只剩寥寥可数的人在排队看病。白显等了片刻,待人都散开后,他方凑到素凝耳边,低声道:
“奶奶说不來治病了,你别等了。”
素凝困惑地问:“为何她不來?”
白显不急着回答,他先是指挥欢儿他们将东西收拾好,然后拉着素凝在树根上坐下,接着便向她交代了余家这半年多以來的情况。
原來,自从得知素凝“暴毙”后,奶奶和余万德皆是痛不欲生。余万德将素凝的死归咎于母亲李氏,怪她一意孤行害死了素凝,mǔ_zǐ俩大吵了一架,势同水火。
李氏也觉得不服气,便借題发挥,拉着余金福和几个村民去田家闹事,要求他们为素凝的死给说法,这些事情,昨天镇上的店小二也提及了。后來田家花钱了事,余家这才善罢甘休。
余家拿着田家赔的钱,把家里一间旧房子重新修葺了,建成新房,好给余万德讨媳妇儿。余万德自是抗争到底,他无法忍受父母拿着素凝以性命“换來”的钱,用以给他盖房子讨老婆。
李氏又自作主张给他安排了娶花大姐的事,余万德虽心中万分不愿,然而碍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后还是不得不与花大姐拜了天地成了亲。然而他并沒有与花大姐圆房,正好那时余万德考乡试中举,准备参加“会试”,他便在婚后三天,以赴考为由离家了。
余万德不在家里,李氏与那花大姐如千古定律那般,相见好同住难,很快便爆发了婆媳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