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忙一咕噜爬起来，套了衣裳就要跑，二娘忙拉住她：“头发还没梳呢，疯子似的像什么样子。”说着把她按在炕边儿上，三两下编了个麻花辫，大娘去屋角拧了把热手巾递给她擦了一把，这才放她出去。

三娘到了前头，就见人已经被小舅跟福顺抬到铺子里来了，心里暗暗叫糟，几步过去，探了探鼻息，心都凉了：“这人死了怎么不报官，还往屋里抬什么？”

小舅：“没死呢，刚摸了摸胸口还温乎着，我让福顺去端姜汤了，灌下去说不准能缓过来。”

三娘皱了皱眉：“万一要是缓不过来呢，咱家岂不要吃官司了吗？”

小舅：“三丫头，你不知外头的艰难，但能有个去处，谁愿意寒冬腊月的在街上晃呢，这小子没别的，就是冻的，咱要是没见着也就罢了，既倒在咱家铺子前头，咱也不能眼看着他冻死啊，你放心，刚路记的伙计看着呢，便人救不会来也能给咱家作证。”

说着话儿，福顺端了热滚滚的姜汤来，刚要往下灌，三娘忙道：“等会儿。”扭身去柜后捏了块糖丢在碗里搅合了搅合：“这不止冻得还是饿的，放些糖缓的快些，行了，给他灌下去吧。”

福顺跟小舅一个掰嘴一个拿碗把姜糖水灌了下去，又掐了人中，过了一会儿，哼唧一声，睁开了眼，三娘暗暗松了口气，就算有路记的伙计作证，出了人命也是麻烦事。

这才仔细打量这小子，瞧着也就十一二的年纪，也难怪差点儿冻死，这寒冬腊月的身上穿着单的不说，还破破烂烂衣不蔽体，手脚上都是冻疮，头发乱糟糟都擀毡了，脸上脏的都看不清本来模样儿。

不过一双眼倒是黑白分明，格外漂亮，想来洗刷干净了应该不丑，一睁开眼看见三娘嘴里开合了两下叫了声：“妹妹。”

福顺忙道：“你可别乱认，这是我们家三姑娘可不是你妹子。”

三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的目光随着自己的手动了动，点点头：“看起来是缓过来了，你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你说句话，我让福顺把你送回去？”

小子摇摇头：“我，没有家。”

三娘愣了愣：“哪有没家的？”

小子低下头不吭声了，三娘觉着这小子是个麻烦，虽说穿的破烂，可不像个乞丐，这么个不知来路的安置在常记实在不妥。

正想怎么处置，小舅已经开口道：“没家就先留在铺子里好了，反正过年铺子里也没人，正好跟福顺就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