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雯倩吃瘪,楚凡哈哈大笑。m.。
虽说熙雯倩这三个女人出身十大宗门,不过除了一斤清高自傲,半两娇生惯养,为人却也没有太大毛病,若真的还想挑剔一下,便是忒‘金玉其外’了,要脸皮。
其实对于这些楚凡倒是也理解,试想一下,自幼出身高贵,资质绝顶万众瞩目,十大宗门最天才的核心弟子,一洲大陆之中被成并蒂莲之一,小仙灵塔前三名,随意拉出来一个,还不是让市井小老百姓吓尿裤子?这么多冠冕堂皇举世皆知的头衔盖上去,只是养出了这么一副清傲脾性已是极为不易了。
一番吹牛扯皮,楚凡更是看了出来这传说中的并蒂莲更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强中干,撂出狠话结果每每都是打自己脸,嘿,真是一朵奇花。
跟在熙雯倩身边的两名女子,虽然那叫张蓉的圆脸女人口齿算是凌厉,不过教养还算不错,估计那几句狠话也是被自己逼得颇有狗急跳墙的韵味在其中,至于很少说话那叫赵青青的瓜子脸,小家碧玉型的美人坯子,啧啧,三个黄花大闺女,楚凡就算知道她们有所企图或者预谋,也乐得享受。
身边有三位美人相伴,楚凡是死不要脸的好像和三个粗糙汉子一起一样吹牛打屁,糙话连篇,可小半天过去,这三个女人竟好像听多了道德文章,吃够了山珍海味,陡然遇到了下里巴人的糠米一样,娘皮的听上了瘾,听出了喜滋滋截然不同的韵味。
原本想一顿糙言粗语将这三个女人呛走,到头来让楚凡一阵头大,两眼发昏,有一股憋足了力气,一拳头轰在棉花上的感觉。
特别是那之前呛了自己不知几何的圆脸小姐姐,嘿呦你娘的,一顿犀利言语下来,不止是听出了韵味,竟然来了一句:“本小姐发现你比宗门里那些只会讨好我们的王八蛋强多了,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一并说来听听。”
对楚凡本就有几分愧疚的瓜子脸,更是憋足勇气,俏脸一阵青红变幻后,开始和楚凡热络感情,甚至还有意无意夸赞公子两句,什么虽然长得糙,话也糙,但气质不凡,言语在理。嘿呦,这是夸人还是骂人?
前世堆积了太多黑暗,这才导致今生顿悟的本源道韵都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吧,从药王村出来,约莫是心里堆积了太多积郁的事情,楚凡又不喜借酒消愁,便趁着这个空闲和瓜子脸说了些前世旧事以及村落往昔。
熙雯倩也是由最初的愤懑,恼怒,渐渐静下心跟着听了起来,不知为何竟也半点不烦。
虽不是红颜蓝颜,可突然能找个人倾吐一下内心的积郁,总该是人生一大幸事,至少像楚凡这般男人,虽年仅二十左右,可心思紧闭却已不下于老男人了,轻易不会说出口,和亲近的人说难免让人担心忧郁,和疏远的人说哪来的兴致?也就现在,不知不觉的打开了话匣子。
曾有一片叫地星的大陆,有一座被称为天圣城的城池,城池中有一条叫清道街的街巷,每天清晨,天色尚未亮,约莫五更左右,城池中那些大户人家便会有家仆家丁前来倾倒前一日的污垢垃圾,大概也就是在天色乍明之前,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街巷里便会不知从哪里涌来几条瘦骨嶙峋但龇牙咧嘴的野狗,和一个衣不遮体枯槁瘦削步履蹒跚的孩子,孩子大概也就七八岁,神色带着一丝倔强凶狠,与那些野狗一同扎进垃圾堆,翻找一天所需的残羹冷炙,运气好的话会有一顿可以饱腹的骨头渣子,运气差点或许只能有几粒馒头渣滓,寒冬有刺骨寒风吹来,让枯瘦的身体遍体发青,孩子不知多少次晕死过去,在鬼门关转悠了几个来回,可老天好似依然未看够孩子所忍受的苦楚,让他吊着一口微不足道的气息,刺骨严寒晕死过去,刺骨严寒再度醒来,孩子眼中的倔强就像冰冻一尺,两尺……那几次他很想哭,在清道街外看见几名同样七八岁的孩子,手牵一只温暖的大手,可孩子终究还是攥紧手里的馒头渣滓死死的忍住了。
十岁那年,与孩子一同朝夕相处的几只野狗突然尽数死去,枯瘦的只剩下一张狗皮的几只野狗,孩子站在清道街口,泪水第一次湿润了眼眶,因为那条叫清道街的街巷,坍塌了,好似被一夜宣判了死刑的犯人,从此也跟着消失在这个世界。
“跟你说过多少次,这点活计一天都做不完,还想着吃饭,大爷收留你不是将你当成祖宗菩萨来养的,你还想吃饭,滚滚滚。”孩子命运不错,被一家大户人家收留,只是主人没有那几条野狗来的‘温顺’,也不能在寒冬里一起取暖,只听见有大骂声传来。
随后便是一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抄起一把扫帚,劈头盖脸打来。材房角落有孩子双手抱头,蜷缩颤抖拼命咬牙,两只稚嫩小手紧紧握在一起,倔强忍着,也不做声。
“果然是一条野狗的命,畜生一条,倒是挺耐揍的。”一阵噼里啪啦的敲打,壮汉这才志得意满走去。
看着离开背影,孩子抬起头,轻咬嘴唇,突然脸上露出一丝稚嫩笑容,脚下有一个很大的馒头,很白,虽然上面有一些灰渍,想要吃饭,就得干活,干不了便让老子出气,野狗小子听懂了没?
孩子双手微攥,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最后便被那粗壮大汉收到了府里。
双手抱着怀里的一个白嫩大馒头,大概有孩子拳头那么大,坐在材房角落,看着外面突然飘下的淅沥小雨笑容更胜了一些。
十三岁,帝国大战,各户人家征兵,孩子上了战场,那一天,孩子手里第一次提了把锈蚀铁剑,和现今手里的承影差不多但更长,比孩子高。
朔气传金析,寒光照铁衣,断壁残桓,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一柄寒光大刀带起一片血雾砍在孩子背上,撕裂剧痛,孩子倒在血泊中,那天也下起了雨,孩子从尸山血海挣扎起身,一边哭,一边爬回了营地。事后两个月,营中都知道了军营有一个叫野狗的孩子,结结实实在背后挨了那么一朴刀,没死。
一剑剑刺入敌人胸脯,一把把抹去脸上血迹。
那一次将军将孩子叫去,从最低级的大头兵升为了十数人的头头,好像叫伍长,那年孩子十五岁,身上早已遍体伤疤。他咧嘴对将军笑道:“谢谢将军。”
回到自己军营帐篷,孩子想起和自己一起挤了数年的几只野狗,笑的很开心,笑着笑着,孩子眼里的倔强渐渐变为一丝冰寒冷厉,就像那些年的寒冬,刺骨的寒风在双眼弥漫,冰冻一尺,两尺……
孩子手中锈蚀长剑换成了三尺青锋,咧嘴对将军说,“以后野狗叫凌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