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菲的父亲俞大海没念多少书,但脑子活,属于早年下海经商的暴发户,亲戚都是贫农,整儿一窝的吸血虫,咬住就不放,没办法,谁叫这些亲戚中你家钱最多,有事自然都找你了。
俞大海孝顺,为了父母的面子,一直忍气吞声,后来父母早早去世,直到连续找他要钱要房最会撒泼抵赖的二叔家的表哥抢走了自己暗恋的姑娘,俞大海最后的顾念也没有了。
破釜沉舟的把老家的生意都甩了个干净,揣着钱只身去了永兴,偶然遇到了年轻貌美又单纯的王颜,一见倾心,结婚生了俞菲。
从俞菲出生起,不说锦衣玉食,那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在她的概念里,钱这个东西是最不缺的。
所以当父亲出意外逝世,知道家里已近破产的时候,她的震惊不亚于父亲的离世,之后才知道,父亲冒着风险,亲自去外省采货,就是因为这批原料的重要,更是扭转局势的关键,谁料天灾*避不过,在山道上出了车祸,连车带人和司机许能一起掉入山崖,尸骨无存。
之后俞菲变卖家产,出走永兴,如果那时知道父亲有买过人身意外保险的话,也不会是这个下场,可按照妈妈的话,她是不知道的,否则早就说了,当年她查找父亲的遗物里也没有发现保险合同,可现在突然冒出这两页东西,实在是让她意外又迷惑。
听到江时戈这样说,她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皱着眉,不敢置信:“不可能吧。”
江时戈坐到她身边,表情也是沉重的:“我也是猜的,你爸当年死在外地,没找到尸体,但从另一个角度想,也没人能证明他在车里。你又没找到保险合同,如果他死了,再找人冒充你们去领保险金,也不是不行,这样既能摆脱外债,又能得一大笔钱。”
“不会的!”俞菲大声否认,“我爸不会做这种事,而且他如果活着,怎么会不来找我们!”
江时戈刚刚是按照事情分析,一时没照顾到俞菲的情绪,想想也是,如果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为了骗取保险金而抛弃妻女,怎么能让一直备受宠爱的俞菲接受,江时戈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安慰说:“你别激动,我也只是猜测。”
俞菲拧了一下没躲开,叹了声:“不可能的,如果我爸真的没死,他又能去哪儿呢。”
“谁都有难言之隐,”他之所以会认为俞大海活着,并不单单是猜测,他思虑许久,决定说出来:“菲菲,其实,我好像见过你爸。”
俞菲彻底傻了,怔怔看了他好久,伸手大力抓住他的手,那力道让江时戈都皱了眉,但他忍了下来。
“什么时候?你确定!?”
她激动的表情让江时戈的脸色沉了又沉:“我不能确定,我只曾经无意中看过你家的一张合照,在上面看到过你爸的样子,但我后来回想,确实有点像。”
俞菲说不清自己是激动多些还是开心多些,心跳的飞快,大脑似乎也空空如也,全神贯注的听着江时戈的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想起来,”江时戈沉默了下,“记得上次我们出车祸的那天么。”
俞菲点头,但她记得更多是关于车祸的事情,而江时戈说的是之前:“我去加油站的时候看了给我们加油的那人一眼,当时就觉得有点眼熟,那人举止也很奇怪,但我没放心上,后来出了事,而你现在找到这两个复印合同后又出了车祸,所以我觉得是有人故意做的。”
江时戈由于职业原因对人的观察会多些,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确实疑点多多,但俞菲还是难以置信,“你说那个加油工是我爸?”
“有可能。”
“可我爸绝不会想杀我的!”
江时戈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冷静点菲菲,我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我也相信你爸不会害你。”
俞菲长长的呼吸几次,感觉心跳不那么快了,闭着眼睛,脑子里混沌一片,江时戈抱住她,轻声说:“现在你爸的生死暂且不说,菲菲你想,如果你爸办了人身保险,总要有人去领保险金的。”
“你是说同伙。”俞菲抬起头,眼睛转了两圈:“我想起来了,我爸走了以后,办手续要我妈的身份证,可找不到了,后来又托人临时补办的。”
江时戈心底一沉:“那就差不多了,如果想要这件事不曝光,那么想杀你的人差不多会是这个人。”
“那我爸……”
江时戈柔声道:“别想太多了,现在都只是猜测,最近你不要常出去走动,我会托人去查。”
俞菲心头颤动,不断涌出复杂茫然的情绪,想到自己爸爸还可能活在世上,可能又会被人杀害,更不知道妈妈知道这些后会怎样,一时情绪激动,眼泪都逼出来了。
江时戈把她搂在怀里,吻着她的额面和眼泪,湿润的泪水碰触着双唇,像是要把他的心都融化了,从不曾见过这般脆弱的她,也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怜爱的自责:“我不该说这些的。”
“没有,你是为我好,”她的声音哽咽着,吞咽了几下继续说:“我只是不明白我爸为什么那样做。”虽然是猜测,但想想细节,爸爸离开时的匆忙,事发后种种疑点,再加上现在发生的一切,其实她已经开始相信江时戈说的了。
江时戈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柔的动作抚慰着她的心,温柔微暖的掌下顺流而过,带给她一*的温暖。
就像无声的说,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