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井岚和俞菲在一家面馆见面,俞菲一进门,就见井岚朝她招手:“这儿,菲菲!”
俞菲走过去坐到她旁边,边放包边问:“怎么想叫我出来,想我了?”
井岚没像往常一般笑着回她的话,扁着嘴一脸的不乐意,直接问:“菲菲,你是不是又自己压着事不跟我说了?”
俞菲脸上的笑一僵,也收了笑容,这些日子她的确心里有事,上班时已是极力忍耐,在亲密朋友面前真不想装下去了,她敏感的问:“是不是连奕笙和你说了什么?”
井岚点点头,“不过他只是让我来问你。”
想来连奕笙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和江时戈的事情了。
俞菲要了两瓶酒,倒上一杯自己先喝干,井岚一见她这样,心情也沉下来了。辛辣的酒穿过胃肠,刺激的俞菲精神一震,一直迷蒙的大脑似乎也清楚许多,有些事自己看不清楚,倒不如让事外人听听,舔了舔嘴唇,说:“小岚,其实我一直觉得我挺失败的。”
俞菲抬眼看向周围,神色茫然,身边坐着的人有都市白领,也有大学生,还有两对情侣聚餐,她收了视线,又喝了杯酒。
井岚赶紧劝道:“菲菲你别喝这么冲。”
“没事,”俞菲停顿一会儿才开口:“人啊,要么就做好人,要么就做恶人,最怕的就是明明做了亏心事还一直提心吊胆的混账人了。”
井岚一脸迷惑。
俞菲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他的眼神,她没有躲开,就那样与他凝望,其实,她很想说对不起,很想弥补,但……并不是以他的方式。
可自己阻止不了他,无论是体力还是言语,只有用带刺的狠话才能让他有所反应,但不过是饮鸩止渴,将两个人越推越远。
晃了晃脑袋,她低叹口气,用一种平静略带萧索的语气将自己与江时戈的曾经都说了出来。
她和他的相识,他对自己的痴恋,她对他的残忍,到如今他的故意接近,一步步设下圈套,和现在的死局都一一道来。
她说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井岚安静的聆听着,直到听完,她皱着眉头,“菲菲,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太混蛋了。”
“我知道。”俞菲一动不动,正是因为知道,才对现在的他无可奈何,即便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也无法一走了之。
见俞菲神情低落,井岚马上补救:“不过江时戈也很过分啊,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骗你,要是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劝你了,还以为是什么精英人士呢,原来是衣冠禽兽!”
俞菲笑笑没有回话。
过会儿井岚小心翼翼的问她:“那你们已经……?”
都是成年人了,俞菲当然明白她的暗示,脸上一热,她摇摇头。
这下轮到井岚诧异了,“不会吧。”她闷头想了会儿,又问:“你有对他说过你的想法吗?”
“有说过一点,但……”她晃晃脑袋表示无奈,每次她一示弱,江时戈便强硬起来,想借用亲密的方式将自己绑在身边,如果真的发生关系他就能甘心也就罢了,然而临到头,他又放弃了。
可下次见面时,他还是那副样子,他想要什么,俞菲心底不是不知道的,不知到底出于什么缘由,他想要自己留在他身边,就像他说过,他们还是男女朋友关系,可如今就算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这场恋爱,不过是他报复的骗局,再这样下去,无论是他还是自己,都会走向崩溃。
“菲菲,你可能会觉得我的想法有点难以置信,但我觉得,可能江时戈还是爱你的。”
俞菲心头一动,闪出几丝慌了,连忙又否认:“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不甘心,想要报复自己。
井岚摇着头,“我见过他看你的眼神,那绝不是看一个仇人的眼神。”
“……那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可是,那时你并没有看他,他没有必要在没人时还伪装吧,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可以得奥斯卡奖了。”她按住俞菲放在桌子上的手,“你先别急着否认,我也明白你现在不敢信他,连一点想法都要否认。”人都有这种心理,为了保护自己不再一次受到伤害,下意识会先否决一切会刺伤自己的东西,这种想法,她曾经也有过。
“你想,你曾经跟他做过吧,还是在那种他不愿意的情况下,之后又说了那种话,如果他想要报复,最应该先把这一系列都重新在你身上做一遍对不对,但是他没有。”其实,井岚还没有说出口的是,在和吴梓走到末路还没分手的时候,即使自己不愿意,他也会强迫自己发生关系,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对方的真实感受,可江时戈明明可以,却在这么久的时间一次也没有真正的强迫过俞菲,一个男人能够忍耐至此,绝不单单是因为报复,也许,在他内心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他真实的感情。
说起这些事,俞菲心里难受极了,可听完井岚的话,在雀跃一秒后,心脏又开始了一抽一抽的疼,如果是真的,如果小岚说的都对,那江时戈……
迷雾浮现,眼底的泪聚起,她用力呼吸,肩头随着胸口一起一伏,她仍固执的坚持着:“不会吧,五年啊,小岚,他恨了我五年,一直记着我,恨着我,处心积虑的在我身边,怎么可能会爱我呢。”
“换个角度想,也可以认为,他等了你五年。”
泪水湿然,手肘撑在桌面上,她捂住眼睛,一直不敢去想这个方向,由井岚戳破,也联想到这一系列的事情,的确,他带着不轨的心思接近自己,可从始至终,都并没有真正的伤害过自己,明明妈妈是他最大的利器,却也说不会拿妈妈来逼自己。
但他就是那么信誓旦旦的知道自己不会撇下他,故意说那些残忍的话才刺痛自己,如果真的要是报复就好了,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明明能真正的报复,偏偏不做,甚至还任由自己去伤害他。
“太可恶了,”俞菲低低的说,“真是个可恶的人呢。”
可自己真的就放不下他。
擦干脸上的泪,心脏渐渐平稳,俞菲抬起头对井岚笑了下:“谢谢你,小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