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秦楚青冷冷地开了口。每一个字,都仿若寒天里的冰霜,冷得人心里发颤。
“旁人诋毁他,我不管。因为旁人离他太远,看不清。可你不行”
“你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弟。他是怎么样的人,你比所有人都清楚。可你却这般诋毁他。我不容许”
“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个字而负责。立刻、马上,道、歉”
她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乖巧模样,霍玉鸣几“时见过她这般动怒的样子登时捂着脸拧了眉,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甚赞同地看着她,气道:“你乱发甚么脾气”
“乱发脾气”秦楚青一看他这模样,知晓他并不知错,冷哼道:“我这脾气,怕是还不如鸣少爷的一半大罢。”
霍玉鸣正欲驳斥,转眼看到了身边怒气冲天的霍容与,这便想起来先前自己说的那些话,顿时脸色一沉,扭过头,恨声道:“我又没说错”
“没说错你字字句句都在诋毁他,你居然敢说自己没错”
秦楚青又气又怒,快步上前逼近霍玉鸣的跟前。
霍容与本也是怒气滔天,但见自家小妻子气得狠了,又怕她身子不好。连忙拉了她一把,朝她摇了摇头。
“他,我自会处置。你不必多管。”
“我凭甚么不多管”秦楚青挥手将霍容与拉扯的手甩开,气道:“他这样说我夫君,你忍得了,我忍不了”
说着,伸手将霍容与推到一旁。秦楚青再朝霍玉鸣行了半步,半仰着头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冷冷问道:“你到底道歉不道歉”
霍玉鸣在宫里跪了一天,本积压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怒气。先前虽然有些冲动过头口不择言,但他说的,有些也是今日跪着时候想了一天的话语。
既是如此,他又怎会乖乖道歉当即重重地“哼”了一声,驳斥道:“绝不可能你死了这个心罢”
秦楚青见他态度坚决,气得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容与他护着你护了那么多年,疼了你那么多年,你这么对待他的”旁人不知道,她却晓得自家夫君是个甚么样的人。一旦他认定了谁是亲人,掏心掏肺地对那人好。既然不远千里将霍玉鸣带去,而且一去是那么多年,他又怎么会亏待了这个唯一的弟弟
听秦楚青说到霍容与待自己的好来,霍玉鸣的脸庞上有了片刻的迟疑。
但,他转眸一看,瞧向了西侧院子的方向。
想到那个生了自己的女子,虽然心里也觉得她先前的那些做法不妥当,但一想到那是自己的母亲,霍玉鸣的心瞬间冷硬了下来。
“他不分是非黑白,待长辈不敬。我那样说他,又有哪里错了”霍玉鸣恨恨地道。
“够了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霍容与沉声呵斥道:“案子我交给了刑部。过后是非如何刑部自有论断。无需你多言”
这话蕴含着极大的怒气。一听之下,是已经肯定了刑部会做出怎么样的结论来。
霍玉鸣有些明白过来,顿时失了理智,挥着手臂嘶喊道:“你凭什么把她送去刑部凭什么”转念想到霍玉殊的态度,霍玉鸣似是了悟,轻蔑地嗤了一声,道:“你居然连皇上都说动了来帮你敬王爷好手段”
他这样一说,不只是秦楚青和霍容与,连府里头的下人们都听出了他的口不择言。
敬王和陛下,那是水火不容从小打到大的两个主儿。若说他们在政事、大事上互相帮忙,互相体谅,那么大家或许还会相信一点。但若说霍玉殊会依了霍容与的吩咐去办事,且还被霍容与说动,这显得太不合理、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到根本不可能发生。
或许这正说明,陛下和敬王爷都晓得那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达成了默契,不许随意将那苏晚华放出来。
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后,瞪着自家主子的吩咐。眼看秦楚青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而霍容与担忧之下赶紧扶住了小妻子,婆子们赶紧上去拦人。
霍玉鸣却瞪着眼睛怒视四周,将这些人逼退。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秦楚青定了定神,扬声说道:“来人请家法”
短短三个字,别说是丫鬟婆子们这些,连霍玉鸣、霍容与都愣住了。
敬王府有一根长鞭,鞭身用纯钢制造,上面挂满了倒刺。一鞭子抽下去,皮肉翻飞。二鞭子抽下去,命都要没了小半条去。如果期间再蘸点盐水,怕是效果更佳,当真是欲仙欲死。
这样险恶又凶悍的东西,如今却要被请出来了
霍玉殊登时脸色大变,一脚将离得最近的婆子踹翻,喊道:“我看你们谁敢”
“我敢。”秦楚青在旁坚定说道:“不过是惩治下无知小儿罢了。又怎会不敢”
听她把自己说成是无知小儿,原本怒火中烧的霍玉鸣再也忍不住了,当场翻了脸,对着秦楚青不住叫嚣。
霍容与心疼地抚了抚她额上的汗珠,微微侧过身子,怒视霍玉鸣,“还没闹够住口”
霍玉殊恼怒道:“闹我为了我娘在办正事,你居然说我闹”
他正要继续驳斥,一转眼,看到几个婆子正捧了什么东西朝这边行来。定睛一看,瞧清那物,立刻又恨又急,“你凭什么要打我”说着,转身要跑。
秦楚青和他离得本来不算远。此时见到他这个动作,当即探手一抓一握,竟是把个大高个子少年给拉住了。
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用力一掷,居然把霍玉鸣给掀倒在地。
婆子丫鬟看得目瞪口呆。
秦楚青呵斥了句,道:“还不赶紧”
有个粗使的丫鬟较为机灵,听到秦楚青的呵斥声,再看清了她脸上的怒容,知晓她是动了真格。虽然心惊胆战,却还是朝着霍玉鸣走去。
另有个婆子也反应了过来,和这丫鬟一道,将霍玉鸣好生扣好了,这便朝了旁的院门外的石桌上一压,当即把他给按牢了。
霍玉鸣正是会武的青少年,怎会被这两三下给桎梏住当即扭动身子,挣扎着要脱离那些人的掌控。
秦楚青淡淡一笑,让人寻了结实的绳索,三两下将他的手背到身后反绑住。
“你可知长嫂如母这话如你执迷不悟,我以长嫂的身份教教你,到底甚么话该说,甚么话说不得”
霍玉鸣在手被反绑的那一刹那知道要毁事。想要拼命起来,却也晚了。在他继续扭动的时候,一鞭子狠狠地打了下来,正抽到他的脊背骨,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这还只是第一鞭。第二鞭、第三鞭之后的那些,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用力。
霍玉鸣硬挺着咬着牙,一声不叫,愣是把这些个鞭子尽数接了下来。到了最后,他也不过是轻轻哼了哼。
负责抽鞭子的是个寻常守院子的婆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力道用的对不对,眼看霍玉鸣行完家法后晕了过去,吓得当即丢了鞭子探手去试他的鼻息。感受到那呼吸间的热气来回,她方才放下心来。
相较于秦楚青的愤怒,当事之人敬王爷霍容与倒是显得平静许多。他一直守在自己的小妻子身边,随时观察着她的状况。好似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她会随风飘走一般。
抽鞭婆子确认霍玉鸣还活着,小心地走到了那夫妻俩的跟前,低着的头都快垂到胸前了,好生问道:“主子,二爷已经晕过去了,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看向秦楚青时候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显然是被先前眼睛所看到的事情给惊到了。
旁人或许不知晓,但霍容与心里清清楚楚,秦楚青这样子不过是给霍玉鸣个教训罢了。
若真是有意要伤霍玉鸣,让他更为听话一些,大可以将后背上的衣裳尽数扒了去。而后让人扬起钢鞭,蘸着盐水,让大力的青壮男丁仆从来行事。
但秦楚青没让人去掉他的衣裳。
原本这样的情形下,按理说霍玉鸣不应当会这样晕过去。想来是因为他在宫门处跪了一天,早已疲累所致。
秦楚青看到霍玉鸣现在的模样,仔细查看了下,才吩咐人将他送了回去。
自打秦楚青下了要用家法的命令后,霍容与便未再多说甚么。此刻人尽数散去,他方才执了她的手,慢慢往里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