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点点头:“同意,请证人继续举证。”
唐人杰抬眼望了排骨一下,示意他别紧张,排骨得到鼓励,胆子大了点,说话也通畅了很多。
“歪叔经常到我吧玩游戏,那天也来了,在我吧玩到下午五点,大概是玩腻了,他跑来找我吹牛,他说:‘你见过娄所长的老婆吗?’我说:‘没有见过,怎么了?’他说娄所长老婆可风-骚了,他有些在火车站见到她接人,接一个男的,那男的戴了个墨镜,和那男的手牵手,很亲热,当时人多,他也去摸了一把,他说:‘娄所长老婆还以为是那男的摸的,嗔怪地说要摸去家里摸嘛’……”
吴晓露也在旁听席,闻言脸羞得通红,她是红桥区交际明星,旁听席相当多的人都认识他,很多男人看到她那火爆的身材、高昂的山峰,心里大概都想去摸一把呢?
“你胡说,不是那样的,那男的是我老公!”吴晓露见大家都望着她,意味复杂,不得不出声反驳。
“是的,歪叔也说他后来见到那男的摘下墨镜,竟然是娄所长,他当时差点吓尿了,赶紧就溜了,所以他才晓得所长老婆风-骚,他在我面前摇着手,说手感太好了,他三天都舍不得洗那只手。”
“变态!”旁听席上有人厌恶地说。
“后来他神秘地和我说,我后来又遇上娄所长老婆和其他几个男人在一起过,样子很亲密,他要向娄所长告密,让娄所长休了那女的,他还说因为娄所长是他恩人,他不好下手,等娄所长休了,他就可以……嘿嘿,那啥了。然后他就走了,后来怎么被娄所长杀害,我就不知道了。”
唐人杰接着说:“下面请当事人吴晓露来说吧。”
吴晓露脸还是红红的,她站起来,低着头说:“那天我和我老公娄正福散步,歪叔——就是常青,我也不认识他,他走过来,色迷迷地盯着我看,我感觉很不舒服,正想拉老公快步走开,他已经和我老公打招呼了,怪腔怪腔地说:‘娄所长,这是你女朋友啊,好正点哟!’说女朋友,大家都懂的,我当时很正气,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老公已经责斥他了:‘歪叔,你说话尊重点,这是我老婆!’他一听又偏着头,怪怪地瞟着我,阴阳怪气地说:‘哦,是你老婆,怪不得!’我老公正要喝斥他,歪叔说:‘你们慢慢压,我不打扰了。’”
大家一听“慢慢压”,很多人又是掩嘴失笑,吴晓露红着脸,意识得那啥意思,解释道:“就是压马路,散步。歪叔走后,我一个以前的老领导,现在在省城工作的老领导到阳城来,电话让我过去陪他打麻将,我就走了,当晚,因为老领导喜欢清静,我们几个作陪的人都关了手机,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后面发生的事我来说吧,虽然是根据我当事人说的,但也是真实的事实。”唐人杰站起来说,“吴晓露走后,娄正福正打算回家,歪叔突然跳了出来,然后神秘地问娄正福说:‘娄所长,刚刚那女的真是你老婆吗?’娄正福说:‘当然是,漂亮吗?’歪叔说:‘确实漂亮,不过我还以为只是你女友呢?’娄正福一听,那意思大家都懂的,就很不高兴地问他是什么意思,歪叔让娄正福去他住处喝酒,然后再告诉娄正福。到了歪叔住处,一人喝了一杯酒,歪叔开始大肆诋毁吴晓露,无中生有,添油加醋地说他看到吴晓露和某某又某某男人如何亲密,娄正福大怒,警告他几次,他不但不听,反而一说一带劲,最后竟然说:‘如果我是你,有这样的老婆,就一枪崩了她!’这句话激怒娄正福,娄正福掏出了手枪,但并没打他,只是想吓唬一下他,谁知他可能以为娄正福真的会打他,就先出手,举起酒瓶向娄正福打来,娄正福不小心抠动了扳机,悲剧就此形成。”
唐人杰停顿了一会,自己这明明是说谎,心里也觉得很惭愧,但法庭上下却鸦雀无声,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好像他说的就是真的一样,最后唐人杰说歪叔有动机,有不良举动,激怒娄正福,但娄正福并没先动手,只能算防卫过当,请法官考虑这些事实,依法给予防卫过当论处。
最后法庭采纳了唐人杰的部分请求,当庭宣布,以过失杀人罪判处娄正福有期十五年,虽然没有达到唐人杰预期的十年,但已经很不错了,吴晓露也代娄正福当庭表示伏法,不再上诉。
至于公诉法律师,更是不会有意见,就算以无罪论处,他又会怎么样?义务出庭,完成一个任务而已。
出庭后,吴晓露真诚地感谢了唐人杰,夸他的辩护太精彩了,前期的策划也很到位,如果不是他,可能他老公至少要二十年以上,甚至死刑,唐人杰苦笑着摇摇头,其实这明明是罔顾事实,倒是让她老公死里逃生,可是对于死者歪叔,这公平吗?不过在今天的法庭上,其实自己就是一个作假的执行者,就算不是自己来筹划辩护,娄正福也不会判处死刑,只是自己的表演得比较完美而已,吴晓露不知道想通这一层没有?
和自己一起出庭的徐晓岚就不这么满意了,回去的车上,她气愤地说:“明明是那个娄正福故意杀人,他老婆都如实说了,你为何还要编造谎言呢?就算编造谎言,也用得着那么‘完美’吗?”
“不完美行吗?晓岚,你也跟我办了这么案子,七分法律,三分现实,这就是华夏的办案规则,难道你还不懂吗。”唐人杰望着窗外,白云悠悠,阳光明媚,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惶恐,无比的感伤。
“如果我的谎言救了一个好警察,我想就算牺牲原则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