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到洪洞,天灰蒙蒙的,刘一兵到月台来接唐人杰,他比上学时胖得多了,两人相互看了一下,来了一次极为煽情的拥抱。
毕业半年多没有见面了,唐人杰还记得他刚进大学时,瘦得像个猴子,虽然毕业时已经长了不少膘,但比起现在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简直判若两人,虽然他在毕业半年前父母就给他找好了工作单位,但那时唐人杰就料到他不会在检察院混下去,他是那种在任何地方都要给领导当领导的人,上学时老师在上面讲一句,他能在下面说三句,“我只服从法律”是他的口头禅。辅导员管不了他,每门功课都是涉险过关,还挂了几门,但这家伙神通广大,总能做通老师们的工作,最后得了个及格,毕业时如愿以偿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两人边从车站出来,边聊着在校时的趣事。
大一时唐人杰和刘一兵的《司法文书写作》都不及格,他54分,唐人杰59分。当时成了法学院的笑柄,据说自开这门课就没有低于80分的。他们一级竟然有两个不及格,连教研室主任都惊动了。
那时候刘一兵是校通讯社的记者,经常在校报上激扬文字,年纪轻轻文笔老道,在法学院颇有点名气,是以他也很不起刚刚中文系研究生毕业的写作老师王世仲,并认为这门课根本不用开。用他的话说:“写作是一个人内心的活动,与任都的生活、认识和感受有关,你甚至可以模仿,但不能去教,谈写作方法纯粹是扯淡,哪个作者是教出来的?”年少轻狂,凡事他都持一副批评口气。
刘一兵家庭条件好,乐于助人,那时候唐人杰相较而言,虽然算不上特困生,但在同寝室中,应该是最穷的一个,是以饭票他可接济唐人杰不少,两人关系也很好,主要是唐人杰也很喜欢他的脾气,两个人可谓是臭味相投。
事后,唐人杰和他分析王世仲为什么和他们过不去,刘一兵的原因很简单,从不上他的课,从不交作业,还目中无人。而唐人杰呢,真是想不起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后来睡在唐人杰上铺的老二李健说可能是那次上课得罪了王世仲。唐人杰转弯抹角才想起来,刚开学时那会他给学生讲柳青的《创业史》,却把人物弄错了,也怪唐人杰年轻不谙世事,当场指出几个错误,并且说“柳青写作《创业史》时还是个高中生,现在居然要我们大学生去学习他的文章?”
大家对这门课一直不感兴趣,见到此机会,决不会放过,一阵起哄,王世仲在讲台上,面子就挂不住了,脸像肉铺柜台上的猪肝,一片青一片红。当时也太逞一时口舌之利,哪知早已埋下祸根。不过那杂碎也太缺德,给唐人杰一个不上不下的59分!多年以后,这仍然是唐人杰心头的痛,自诩为人杰的他其他科可是没下过90分的。
不过王世仲肯定也后悔了,刘一兵把他整惨了,他骑车从操场经过,刘一兵远远指着他骂:“王世仲我、日你妈那个逼!”等他从车上下来,环视四周,刘一兵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天晚上,唐人睡得正香,刘一兵把他一把拉了起来,神秘兮兮地说:“老四你穿上衣服,跟我走就是了!”
唐人杰不想起来,但不由分说,被他三下两下给他套上外衣,迷迷糊糊中跟着来到楼道,他把自己吃饭的碗打开让唐人杰看,那是他们入学时学校统一配发的瓷碗,上面还有一个辣子。
打开一看,一股浓烈的臭味迎面扑来,唐人杰看到碗里装满了大便,恶心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刘一兵却兴致勃勃地说:“走,给王世仲送去!”
那时候总觉得这种好玩,没想到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后果,说干就干。他们俩来到王世仲的门前,刘一兵把大便全倒在王世仲的门前。那段时日王世仲的老婆腆着个大肚子,刘一兵在门缝里塞了个纸条,上书:“王世仲做坏事生个小孩没屁-眼。”
听说第二王世仲老婆开门,一脚踩在大便上,差点摔倒了,也幸好没摔倒,不然唐人杰他们还真脱不了干系。王世仲可能可能猜到是何人所为,后来见到他们俩果然很客气,补考还主动给他们到教研室要题。
两人边说边笑,很快就出站了,刘一兵把唐人杰带到一辆无牌的悍马车跟前,那车比周围车整整高出一截!此前,唐人杰也只是听说传说中的悍马,连见都见过,更别说坐了,只知道那是米**车,价值一百多万华夏币,百公里耗油二十多个,很牛,但一般人养不起!
“看来不错啊!听说你从检察院辞职了,后来呢?”唐人杰尽量掩饰中心中的羡慕,妈的,不是不错,直接很拽了。
刘一兵云淡风轻地说:“乱混呗。按华夏司法体制,检察院权力最大,谁都受其监督。什么都管也就是什么都管不了。老子后来去了派出所,县官不如现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