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随性?他想到一个可能性,看了她一眼,皱眉问道,“你生理期要到了?”除了这个,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让宋潺潺这么反常。
宋潺潺在他怀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如果她说是,这人是不是要叫她多喝点儿水?有的时候诶,直男的思维就是这么不可捉摸。不过,她微微弯唇,要太容易捉摸了,那她才遭殃呢。
她换了个姿势,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说道,“周周,今天晚上,我想起几年前我父母去世的时候。”
“我告诉你他们是车祸离开的吧,其实不是。车祸离开的只是我爸爸,当年我还小,其中曲折并不清楚,我妈妈也没有对我提起过。但我有感觉,因为自从我爸爸去世之后,总有人说一些不好听的话。”过往的种种,好像潮水再次将她淹没,那些人泛着腥臭的唾沫将她紧紧包围,挣脱不得,“如果不是我爸爸离开,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依然对女人如此苛刻。我妈妈容貌秀丽,爸爸离开后家中没有主事的人,许多人欺负上门来,她又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我爸爸离开不过一年,我们母女俩的生活已经过得相当艰难。”
她声音干涩,昏黄的灯光洒下来,他们好像就置身于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我那时懵懵懂懂,连我妈妈什么时候得了抑郁症都不知道,后来有一天,她就那样丢下我离开了。”
她从外公家回来,偌大的家里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许是母女之间心灵感应,推开母亲卧房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一直往下沉,果然,她在床上看见了服了安眠药已经浑身冰凉的母亲。
她穿着短袖长裙,因为死去的时间并不久,脸上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皎洁明亮,可惜那双温柔的眼镜,再也睁不开。后来在整理遗物的过程中,她才发现父母房间的抽屉里摆满了抗抑郁类药物。
周非易默然地将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他不会安慰人,也知道现在宋潺潺不需要安慰,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人。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提起她的父母,虽然其中依然有隐瞒,但已经比之前的闭口不谈好太多了。她说出来,一方面说明其实已经在慢慢信任他,另一方面也证明了其实现在的她,早已经被这段往事折磨得不堪重负。
作为调查过她的人,周非易当然明白,当年她们母女过的日子远比她这三言两语说得要艰难。人就是这样jian,看见别人落难,尤其是一向比自己好的人,非但不会上去拉一把,反而会冲上去踩一脚。所以,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她妈妈的照片他见过,何止是容貌秀丽。那是一种历经岁月的澄澈和淡定,就算是如今的宋潺潺,在气质上也比她妈妈差了不少。
这样的一个女人,在丈夫“死”后,尤其是“死”得不明不白、不算光彩的情况下,要经历多少苦难可想而知。世上就是有些人,欺软怕硬,只敢对比自己弱的人下手。
“后来我遇见易以骁。”周非易一凛,正要听她继续说,谁知道宋潺潺突然转过脸来拉起他的手,一边把玩着,一边颇有些愤愤地说道,“我觉得易以骁的妈妈真的有点儿讨厌。”
周非易抬了抬眉毛,王欣他又不是不认识,说她“有点儿”讨厌,简直是太抬举她了。她何止是有点儿讨厌!“她一直看不起我,说我是个戏子,说我……有妈生没爹养。”他皱起眉,觉得一个贵妇,能当着一个晚辈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太不持重了。宋潺潺父母不在,又不是她的错,反反复复戳一个路人的痛处,怎么看都有失做人的水准。
她一向乐天,经历了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也不见她怨天尤人,可能把王欣这句话记这么久,足见对她的伤害。
他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安慰她,“她不是早就得了报应吗?”
报应?宋潺潺抬头,有些不解地看他,周非易也信这些吗?他眼底露出几分恶作剧的光芒,解释道,“易以骁的老婆碰上他妈妈,这才叫棋逢对手。”奇葩就让奇葩去对付吧,自己女朋友自己抱走,一旁看热闹就好。
宋潺潺“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她捧起周非易的脸,狠狠地往他脸上亲了几下,“你真是太机智了。”她怎么没有想到呢?比起直接跟奇葩撕,奇葩撕奇葩才更有看点不是么?而且看热闹既不费力还不用买票,多好。
周非易闭目享受她的香吻,深深觉得有个女朋友就是比一个人好。
房间里一室温情,昏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又静谧。周非易几句话下来,宋潺潺的低落情绪已经烟消云散。她窝在他怀里,一边玩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一边感叹,男朋友智商高就是好哇!
两人就这么相拥而坐,谁也不想提分开的事情,但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惯他们好,才刚刚依偎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敲门。
宋潺潺自动从周非易身上下来,支使他去开门,“多半是叶大哥。”
周非易也以为是叶林峰,谁知打开门一看,不仅门外的人愣了一愣,连他也微微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