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几句话，说完了就放下了。”老韩说着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白纸，手指间夹着一支圆珠笔。

“你说，我写！”我将纸张铺开，并没有顾忌边上一对年轻恋人嘲笑的眼神。

“艳艳，请容许我这样叫你。今天我差一点离去，再也见不到你。人这一生啊，说不定哪天就走了，在我还没有走以前，我想说句心窝子里的话。其实我并不想离开你，离开老高川。但是人活着啊，总要有个梦想，我不想和隔壁狗剩一样靠天吃饭，我走了，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了，如果有一天我飞黄腾达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给你折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纸飞机……”

老韩说着摸了一把眼睛，他又给自己倒满，一口气喝了下去。

“艳艳，或许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但请你相信，我是一个有梦想的人。韩西安。”

老韩说完，他瞬间从悲伤中跳出来，换上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带着浓浓的陕北腔开口道：“冯工，麻烦你了！”

“哪里话，这是应该的，信封呢，有没有准备？”

老韩又将手伸进衣服里侧，从里面摸出个信封。他给我口述着地址，这份简短但感情真切的信要寄到陕北去，府谷县老高川乡，收信人叫何艳艳。

我点的海鲜锅已经开始翻滚，老韩将自己面前的一整盘羊肉推进锅里，开口道：“这羊肉不行，不如我们老家那边的正宗，我看一眼就能知道。”

老韩没有拐弯抹角，他很直率的说话，至始至终都当我是可以交流的兄弟。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你们老高川吃羊肉！”

“嗨，冯工，要是我有可能回去的话，我一定带你去！”

我和老韩想到一处去了，心情大好，只能用碰杯来表示了。

说实话，这家火锅的味道不怎么好，但是客流量却是极大，和老韩喝酒的间隙，我特别注意了下，他们的翻台率还是相当高的。

两人吃的并不很多，老韩喜肉，我特意多要了几盘，除了菌类拼盘外，青菜几乎没怎么上。

随着海鲜锅的翻腾，老韩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喝多了。

他大着舌头说：“冯工，不瞒你说，我干过的行当多，多的数不清！”

“比如呢，有没有好玩的？”

“盗墓，盗墓知道不？”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十三朝古都，多少故去的帝王都埋葬在这片土地下面。广袤的八百里秦川中，一头下去就能挖出个宝贝。如今的乾陵茂陵各种陵都被国家保护着，却依旧阻挡不住盗墓贼的热情。运气好些，掏一个坑出来就是身家百万，傻子才不干。

“黄肠题凑、流沙墓什么的已被人熟知，你可知什么叫九道坑？”

对于老韩说的“九道坑”，我完全没有听说过。

“所谓九道坑，就是整个墓室分为九层，第一层往往是不大值钱的东西，再朝下挖几米，有瓷器等，再挖几米，有金石，越往下越值钱，最底层才是真正的棺椁，死者的口里往往有夜明珠，甚至一方金印！”

老韩的声音不大，但边上吃火锅的几个年轻人都听清楚了，他们狐疑的看着老韩，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机已经开始拨打110了。

“冯工，我不光会盗墓，还会武术！”

老韩说着猛然站起，一脚提在打电话报警年轻人的手上，手机顺桌子下面飞出来，啪一声掉进了翻腾的火锅里，这手机想必是极为入味的。

“老韩，走！”我拉了老韩一把，酒壮怂人胆，这话一点不假。

“走什么走，赶紧跑啊！”老韩说着像阵风一样窜出了火锅店。

我勒个去，高手在民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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