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没理他，松开护着怀里小孩的手，问道：“没事吧？”
被这么护着，又怎么可能有事儿？
贺明远抬头看着一直对他很好很好的乐乐哥哥，半晌没说话，直到常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
他这才猛地伸手抓住眼前人的手急道：“哥，你没事吧？”
常乐笑了笑，也没抽出手，侧了身示意他看自己背上，“砸书包上了，能有什么事。”况且小孩子的球能有多少力。
伸手拍了拍小孩的背，常乐一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抬脚继续往校门方向走去。
阳泽二小有两个特别出名问题学生。
一个叫贺明志，年纪小小，学习不上不下，惹事本事一流，时不时就能听到他又和几班的人打架了，老师不知打了几次电话给贺家父母告状了，给打了几顿也没给他纠正好，一样惹是生非。
一个叫常乐，年年成绩年级第一，一个男孩子比起大部分女孩子都要白净可爱，偏偏是个翘课大王，能上满一天课都难得的很，而他父母对他更是放纵，家长会当众点名，不论父母都是以“孩子身体不好”来回应，完全不放在心里。
全体老师对其束手无策，最后只能放任自由。
学校两个人问题学生，都是贺明远的哥哥，这让他一进小学就成了全班孩子好奇的对象，连班主任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就怕自己班里又出个不好对付的孩子。
各种特殊待遇，让年级小小的贺明远有了一股优越感，早熟让他不愿意听到别的小朋友，包括他哥叫他“小明”，在这年级的小孩眼里，这接地气的称呼就像是一种嘲笑。
贺明远站在篮球架后头，怔怔地看着被夕阳镀上一层暖色的背影，直到对方侧了身子回头看他，这才提起脚步追上去，“哥，我以后也会保护你的。”
常乐愣了一瞬，侧看对上小孩一张信誓旦旦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等着。”
贺明远的话在常乐听起来，就像养了几年的孩子对他的老父亲说，爸，我以后会养你的。
显得极其孩子气，这么大点的孩子说的话儿，哪儿能当真呢。
当然，不得不说，也只有这么大孩子说的话，才足够暖心，常乐没当回事却听了挺高兴。
“哥，你以后想叫小明就叫小明吧。”
“呵呵...”
“小明啊，上次我给你出的题目做好了没？”
“额...哥，我才二年级，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来不及做，你出的都四年级书本上的题目，我能慢点做吗？”
“你说呢？”
“啧！”
因为常兴提早了三年从皮包厂出来跟赵文英一道做生意，如今常家的境遇比起常乐记忆里要好了许多，小作坊经过了三年的经营，虽是比起有些大厂来有些不足，比下却绰绰有余。
夫妻两在离他们住处几条街外租下了两层小楼做工厂，家里没事干的亲戚都招了进来工作，连奶奶也时不时来帮忙烧个饭。
方红梅一见常乐带着个小孩坐在工厂隔出的小间里翻着杂书，便过来问：“乐乐，作业做好了吗？”
“好了。”常乐抬眼看了他奶奶一眼，又透过玻璃朝外头看一眼。
本是百废待兴的时代，赶上好时候，最近工厂生意越来越好，常兴又招了几个工人进来，枉费常乐等了这么些时日，总算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个想见又不想见的面孔。
常乐其实是不喜欢来常兴工厂的，劣质皮料，皮边油，胶水，机油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让整个工厂空气实在说不上好，即便大开的窗户，置身其中也让人忍不住被熏的直皱眉。
更何况，这会儿还是冬天，风冷，窗户只开了一条窄缝。
前些时日，常乐掐着手指算了算，发现距离常康平出生也就只有两年的时间了。
那么，他爸跟常康平他妈勾搭上，也就是近一年的事儿了。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虽说早便看开了父母离婚的事儿，但是既然他重活一会，父母这段婚姻，他总是要试着努力一把的。
他知道常康平他妈徐珍曾经是常兴手下的一个工人，却不知道徐珍是什么时候进的厂，这才不辞劳苦隔三差五的来工厂呆着，总算是让他等着了。
“奶奶，那个穿着绿色衣服的阿姨是谁啊？”常乐问。
“是你徐阿姨，你二奶奶那边的亲戚。”方红梅说。
“哦~”应了一声，常乐支着下巴，看着远处坐在机车前学车线的徐珍，有些想不通。
说起长相，赵文英是标准美人脸，瓜子脸，杏仁眼，五官秀美，年轻时也是追求者众多，而徐珍，虽说长的也不难看，但要说多好看也没有，圆长脸，小圆眼，看上去老实又寡淡。
不管让谁来评判，从外貌上，赵文英绝对是压倒性胜利。
当初常兴到底看上人什么了呢？
性格？
作者有话要说：
常乐：不指望你保护，别在撬我墙角就行
小明：不撬墙角，撬你行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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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稳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第 14 章
“奶奶，徐阿姨结婚了吗？”常乐问。
“结了，不过她老公几年前得病死了，好像有个跟你姐差不多大读高中的儿子。”方红梅一边给收拾屋里的东西，一边如数家珍似的说着，“你问这干嘛？”
打听敌情啊，还能干嘛。
“我就看着阿姨眼熟。”常乐笑了笑说。
也不是黄花大闺女啊，他爸到底图啥？
“眼熟啊，你爸以前高中同学，可能见过吧。”方红梅絮絮叨叨地说，“也是可怜的，这个不上不下的年纪没了老公，家里又怕她改嫁，儿子也不许她见。”
伸手压下贺明远好奇抬眼看向方红梅的脑袋，让他继续写他的。
常乐自己倒是满眼佩服地撇了眼方红梅的背影，觉得果然没事儿干的三姑六婆最可怕了，只要愿意，什么事儿都能给你打听出来。
这可比他原来想的详细多了。
常乐摸了摸下巴。
原来是高中同学啊...
上辈子，知道他爸出轨时，常康平都已经两岁了，常乐自己也就是个小鬼，除了旁观什么也做不了，实际上对于徐珍这个破坏了他家庭的女人根本没机会了解。
再后来终于有机会了，他却也不想再了解了。
一边埋头苦干的贺明远将最后一道题写完，抬头：“哥，题做完了，你要不要给我看看？”
转头拿了题本，常乐随手将自己的作业本丢给他，“奶奶，我爸妈呢？”
“出去谈生意了，今晚奶奶给你烧，乐乐想吃什么？”
“都可以，奶奶烧的都好吃。”
方红梅被他哄得眉开眼笑，而坐在他一边的贺明远小朋友，拿着超出自己学习大纲很远很远得作业本抖了抖，“哥，别忘了我才二年级，你自己的作业不能自己做吗？”
“有什么关系，都是些抄写的作业，你随便写写就好了。”常乐说。
“那你呢？”
“恩...今天中午没老师一直点我名，弄得我没睡好，”常乐摸了摸脑门，“好像有点热。”
“......”
看小屁孩翻了个白眼给他，常乐支着下巴转开头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刚刚谁说要保护我的。”
这算哪门子保护？
贺明远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认命趴到桌子继续写着不该自己这个年纪写的作业。
大部分情况下，贺明远对于常乐，说的上是百依百顺了。
常乐笑眯眯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在一边看他，嘴里不吝啬的夸奖道：“我们小明真厉害，不用几年肯定能追上你哥我我了...”
夸得贺明远耳朵都红了，常乐这才闭了嘴。
说实话，常乐的夸奖可算得上是真心，毕竟，也不是谁都能跟贺明远似的，小学二年级就能因为短暂的节假日里，在常乐这种非专业老师的补习下，跳级学完超他两三年的课，还并不显得吃力。
年纪小小，就能坐的住，也是难为他了。
吃了晚饭，两人顶着寒风一起走路回家，分开时，常乐塞了一把木奉木奉糖给他。
是没见过的包装，贺明远看看手里的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转头进屋，家里贺奶奶正收拾碗筷，“小志，别看电视了，去做作业。”
贺爷爷跟着坐在电视前，看到进门的小孙子，“又跟乐乐一起吃了？”
贺明远应了一声将书包放下来。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跟乐乐这么投缘了呢，这天天跟那孩子后头，倒像那才是他亲哥似的。”贺爷爷笑呵呵地跟贺奶奶说着。
“可不是，连个性都跟乐乐像一点。”贺奶奶擦着桌子说，“小远作业做好了吗？”
“做好了。”
不只做好了，还做了两人份的，贺明远心想。
“小远从来不用人催。”贺爷爷笑眯眯说。
贺奶奶端了盘子往厨房去，随口感慨道：“明明是两兄弟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贺家两兄弟一个像妈一个像爸，连个性也不尽相同，贺明志是个完全坐不住的人，对于学习上的事是能敷衍则敷衍，好在他聪明，总算不会在班里垫底。
贺明远则是年年三好学生，年年年级成绩第一，能跟常乐一起蹲在家里拼拼图拼一天，也不知道个性如此，还是从小就跟在常乐这个不爱动弹的人后头的缘故。
“大概带的人不同吧。”贺爷爷说。
只是说完后，老爷子捧着水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头贺明志可不管两老人说的，毕竟这两年这话他可听得多了。
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起身去拿书包，凑到贺明远身边，“去哪玩了？”
“工厂做作业。”贺明远一脸了然，从自己书包中拿了一本练习册出来，“呐，乐乐哥的数学作业。”
“不愧是我弟!”一巴掌拍在贺明远背上，贺明志夸奖道。
虽然偶尔打架，但是他到底年纪还小，这会儿依然不敢不做老师布置下的作业，只是又懒得自己做，他一圈朋友里就数常乐成绩最好了，又离得近，贺明志最喜欢向他借作业抄。
常乐虽然常翘课，但是作业从来都是做完的。
贺明远抬眼看天花板，庆幸他从来没跟他哥说过常乐的作业从三年级开始大部分都是他做的。
将常乐的作业本垫在下头，解决了心头第一大患，贺明志又有空关注起别的了。
“还有没有木奉木奉糖，也给我一根。”贺明远嘴里露了根塑料管子，他早注意到了。
贺明远从兜里掏出一颗给他。
“咦，这是埃尔斯新出的木奉木奉糖吧，你放学去和华超市了？”贺明志看了眼包装说。
和华超市是他们县里第一家大型超市，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好几站距离，平常大家一般不会去那儿。
“没，乐乐哥给的。”贺明远答道。
“常乐太没义气了！”贺明志委屈了。
怎么黑锅都他背，好处都他弟占呢？太不公平了。
“那你把糖还我，作业也还我。”这话贺明远就不爱听了，伸手要去拽作业本。
“有没有兄弟情了，你还是我亲弟吗？”
“你说呢？”贺明远说。
亲弟是亲弟，不过早就叛变了。
这头两兄弟吵吵闹闹，那边常乐一边在房间里涂涂画画，考虑着要怎么跟她妈说。
这会儿吧，虽说他已经五年级了，但是在他父母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徐珍又顶着九曲八拐的亲戚名头，总不可能他一句话，就让她走人。
常乐想了一个晚上，最后甚至想得起了烧，这才想到个拐弯抹角的方法。
“妈，你知道什么叫初恋情人吗？”常乐躺在床上，看着因为他生病提早从工厂回来赵文英问道。
这问题可把赵文英唬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端的中药给摔出去。
早恋啊，这可要不得！
刚起了这个念头，赵文英抬眼看着自个瘦瘦小小，清秀漂亮的跟女孩似的儿子，又有些不信。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将中药摆在一旁桌子放凉，赵文英坐到常乐床边问道。
“妈，我听人家说，我们厂里新来的徐阿姨是爸爸高中时的初恋情人。”常乐仰着头，一脸单纯好奇地看着赵文英开口，“所以，什么是初恋情人啊？”
这会儿不比以后信息大爆炸时期，小学生没几个不上网，不玩手机的，电视剧，网剧更是多，不知道初恋情人的小学生都没几个。
如今的小学生，还单纯。
恐怕没人会觉得常乐在说谎。
看着赵文英嘴角的笑容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常乐在心里给他爸点了根香。
作者有话要说：
常兴：这爹坑的！
第15章 第 15 章
“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赵文英怔了一会，转身去一边拿了药碗过来递给他，“你说你也不是早产的孩子呀，怎么身子骨就这么差呢，动不动就感冒发烧的？”
常乐接了药碗，听着他妈有些心不在焉的念叨，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事儿，点到为止就好。
随着年纪渐长，常乐这脑子发热的情况其实比起一开始已经好了很多，注意休息，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已经不太会给他造成困扰了。
如今顶多跟女生每个月总有的朋友似的，一个月不规律地烧上一回，睡一觉半天就好了，
赵文英看着常乐喝完了药，接了空碗去厨房。
看了看时间，常乐放弃了再睡一会儿的想法，拿了衣服下床准备起来。
“阿姨，常乐身体好点了吗？”
正弯着腰穿鞋子，客厅里倒是传来贺明志的声音。
“小志啊，先进来，乐乐醒着呢。”赵文英侧身将探病小少年让进门，见高个的贺明志身后挡着的人，“小远也来了啊。”
等常乐开门出来时，两人已经站在客厅里了。
“怎么起来了？”见穿戴整齐的儿子从房间里出来，赵文英问道。
“睡了一天了，再睡，晚上就该睡不着了。”常乐说。
赵文英想了想也是，留几个小孩在客厅，自己又进了厨房洗了些水果出来。
中药熬制的时间长，味儿也大，这会儿常家满屋子充斥着苦涩的中药味儿。
贺明志自发的跟着常乐进了房间，看着堆满了画材的屋子，随手翻了翻说：“你就是不爱动，所以才会老是生病，也长不高。”
“滚，你自己也没见得比我高多少吧！”常乐白了他一眼。
贺明志嘿嘿一笑，故意走到常乐面前，伸手从常乐头顶比到自己下巴，得意得朝他笑，“你说得没多少。”
“谁家比身高是斜着比的？”一巴掌将人给拍开，常乐懒得理他，“怪不得你成纪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