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做蛋糕,”连清拉着他坐到桌边,“你等会尝尝味道怎么样,现在先来吹蜡烛许愿。”
“许愿?”
“对,”连清慌了一秒的神,差点觉得自己要被识破了,“我是学历史的,书上说五百年前的人们都是这么过生日的,吹蜡烛,许愿。”
连清对他笑笑。
江浮看了他一会,觉得自己不受控制了,身体比思维快一步动作,他合了手闭上眼许愿。
连清微笑着看他稚嫩的眉眼,他不会让江浮成为毁灭世界的大反派的。
江浮许完愿,吹了蜡烛,连清说:“生日快乐,港港,”他把礼物盒挪到他面前,“拆开看看。”
是星网上时下最流行的一款表,很酷,还是用最新发现的一颗恒星的名字命名的。
“每个人都是等待被发现的一颗星星,”连清垂下眼,温柔的灯光笼罩着他,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灰色的y-in影,他嘴角噙着笑,“我也是最近才有能力标记的,才有了能力波动的,你还这么小,一切都尚未可知,”他轻轻握住了江浮的手,“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能力标记,那也不意味着你就没有能力。”
“五百年前的人类他们也没有能力,可是他们能做的也不比现在的人少,”连清说,“没有标记,可能意味着你的能力是无法被衡量的,你的能力是无限的。”
从没有人对江浮说过这些,连清太温柔了。
他会为他琢磨食谱,会为他涂药膏,给他一个晚安吻,安慰他没有能力标记依然算不了什么。
他很想相信连清,可是那些孤儿院的阿姨们起初对他也很好,后来呢,那些怜惜的感情都消散在时间里了。
“来,吃面。”连清撑着下巴看他,笑眯眯的,“这叫长寿面,生日才能吃到。”
江浮轻轻的说:“谢谢哥哥。”
江浮静静躺在床上,他房间的窗帘还没拉上,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可以看到天边有乌云聚拢,夜里可能会下大雨。
连清这时候还在洗澡,他说今晚睡前要给他讲个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这种说法江浮也是第一次听,现在人们忙这忙那的,哪有时间会给孩子讲故事呢?甚至有些家长可能在孩子小时候就开始训练他们的能力,为了孩子的将来谋求更好的发展。
还有连清今天在一楼书咖贴的所谓的八荣八耻和什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他是担心书咖被抢劫吗?
还是像连清这样历史系的就是会这么多花样呢?
连清吹干了头发往江浮房间走,他白天已经在家里贴上了八荣八耻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了不引起江浮的怀疑,他还特地贴在书咖里,没贴在楼上家里。
他原本打算在客厅贴一张,在他房间也贴一张,时时刻刻提醒江浮。
但他后来想到江浮是个敏感的孩子,为了不让江浮想太多,他还是做的不那么明显了。
但连清没想到,江浮还是想了很多。
“今晚我们讲一个恶龙与骑士的故事,”连清半倚在江浮床头,这个故事是他改编的,“......原来恶龙在没变成恶龙之前和骑士是好朋友,但是他们的命运都很悲惨,他们都被坏人伤害了,恶龙为了报复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选择变成了恶龙,而骑士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不受伤害,他决定变成骑士。”
故事讲完了,连清观察了一下江浮的神色,见他眉眼间有些困倦,就站起来帮他掖好被角,“故事讲完了,该睡觉了。”
江浮躺在被窝里,黑发散在雪白的枕头上,显得他整个人乖巧可爱,他问连清:“骑士会杀死恶龙吗?”
连清没想到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原本就没企图用这个幼稚的故事打动江浮,改造一个人又不是一天一夜的事。
他去拉上了江浮房间的窗帘,将满城风雨关在外面,他说:“不会,骑士不会放弃拯救他的好朋友。”
然后他走回江浮床边,给了他一个晚安吻,关上床头灯,“港港晚安。”
江浮在黑暗里没应声。
半夜的时候,连清被雷声震醒了。他其实有点怕打雷,从小就怕,老感觉雷就劈在他身后。怕打雷这事就像恐高一样,没得治,连清有点担心的叹了一口气,万一他以后七八十岁了他还是怕打雷不是要被后辈嘲笑了。
可惜家里现在只有一个比他小八岁的男孩,他不好意思去钻人家被窝,连清只好把脸埋在被子里默念。
连清在轰隆隆的雷声里听见了敲门声,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所以躺在床上没动,这一阵雷声过去,敲门声没停,连清连忙下床去开门。
是江浮。
他抱着个枕头,站在他门口,头上还翘着睡出来的乱毛,看着可怜巴巴的,哪有刚见面时小狼崽的感觉。
可怜巴巴的小狼崽说:“哥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连清能说什么,当然是快点把江浮塞进被窝啊。
虽然连清怕打雷,但是当江浮也怕时,连清作为年长者就不由自主摆出了保护姿态,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此克服怕打雷这个毛病了。
连清知道这时候自己作为家长不能露怯,不然孩子会更缺失安全感,他安慰江浮,“不用怕,哥哥会保护你的。”顺带着轻轻拍他后背哄他睡觉。
然而当下一波打雷闪电一起来袭的时候,尚不成熟的年长者还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连清:......
他看了一眼江浮,江浮闭着眼,呼吸轻轻的,好像已经睡着了。
连清悄悄松了口气。
唉,做家长可真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
做家长可真难啊。
你们猜港港睡着了吗?(求一下评论:d
第6章 贵妇
这一晚江浮睡得还是很累。
一开始连清还有意识,知道自己旁边睡了个人,还能控制住自己遨游太空的睡姿。到后面睡得深了,跟在太空里自由飞翔似的。
江浮早上起来觉得腰酸背痛的,特别后悔昨晚半夜来找连清一起睡觉。
后悔也没用,连清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昨晚睡相有多过分,早上起来还兴冲冲的问他昨晚睡得好吗。
小男孩含糊的说:“还行。”
他去浴室洗漱,听见连清在他身后喃喃自语,“看来我睡相也不那么坏。”
江浮面无表情的吐了嘴里的漱口水。
连清洗完漱,换了套运动装拉上江浮去跑步。
“每天待在家里不闷吗?我们出去跑两圈,”连清说,他从江浮衣柜里找了一套天蓝的运动装出来,这还是他们刚搬家的时候买的,江浮一次都没穿过,“穿这个好吗?”
江浮偏爱深色衣服,但也没拒绝连清的提议。
他在浴室里换衣服,听见连清在门外絮絮叨叨,“人身体内有一种激素叫腓肽,它被称为快乐因子,当运动达到一定量时,身体产生的腓肽能愉悦神经,可以把压力和不愉快带走,所以多运动......”
江浮唰的拉开了门。
他这段时间被连清养的好,脸上开始长r_ou_,面色红润,配上这一套天蓝的衣服,显得他十分俊秀。
连清帮他压了一下头上翘起来的乱毛,笑眯眯的说:“我港真帅!”
早饭吃的三明治,里头夹了生菜,一片培根两片香肠,还有一片色泽鲜艳水灵灵的西红柿,涂了番茄酱和沙拉酱。江浮吃的很满足,虽然他不喜欢西红柿。
连清觉得神奇,按理说,西红柿和番茄酱都是同一个品种,怎么会有人会吃番茄酱但不吃西红柿呢?
跑完步回来,连清拉着江浮不让他上楼,“在楼下坐坐吧,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多闷啊。”连清不知道他自己期待眼的时候多可爱,跟在撒娇一样。
他一双桃花眼,眼珠是纯黑的,又黑又亮,睫毛长而浓密,红唇白齿,鼻子很高但不会给人很凶的感觉,对人笑的时候会显得温柔多情。他有时候像场山间的夜雨,细腻缠绵,有时候又像悬崖边的娇花,漂亮又磅礴。
江浮随他愿,抽了一本书坐到临窗的小桌,那里刚好能晒到太阳,月牙懒洋洋的趴他前面的小桌上,漫不经心的摇尾巴。
连清远远看着,阳光,旧书,少年和猫,他偷拍了一张江浮的侧脸传到了自己微博上。
“小帅哥,给我一杯卡布奇诺。”
连清回身一看,是昨天那个很有风韵的女人,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想起江浮被小黄鸭喊小帅哥的场景来,“好的,稍等。”
女人没走,直接靠着吧台和他聊起来了,“你这店不错啊,怎么想到要干这个的?”
连清抬头对她笑了一下,“没什么傍身的本事,只能做做这些了。”
“哦,”女人眯了眯眼看向店外的阳光,“你身边有没能力的人吗?”
连清一愣,下意识看向江浮,江浮不知道是听到他们的对话还是感受到连清的视线,也刚好在这会抬起了头。
两人对了个眼,连清表情有点愣,江浮皱眉。连清又对他笑笑,江浮又快速的低下头去了。
连清心里感叹一声,小男孩真难哄啊。
他给了女人一个肯定的答案。
“哦,”女人眯着眼问连清,“哎,你这能抽烟吗?我在你这坐几天了都不好意思问你。”
连清心说您可还真没这么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不能抽烟。”
“别叫女士了,叫我从兰吧,”女人朝他挥挥手,“不能就不能吧。”
连清没应。
“我就想跟你聊聊天,”,从兰喝了一口连清刚端上来的卡布奇诺,“没能力是一种罪过吗?有没有能力又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连清又看了一眼江浮,他垂着头在看书,发丝被阳光染成金色。
连清挪回了视线,他仔细观察了从兰的脸色,“您应该好好休息,□□这一类的东西少碰。”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从兰的眼说的,说完从兰就眼神恍惚了,像是聚不了焦,差点跌倒,连清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从兰反应过来一把打开他的手,她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对我用能力了?”
连清茫然:“什么?”
“我刚刚被催眠了,不是你干的?”
“不……我也是最近才有的能力。”
从兰半信半疑的问他:“你多大了?”
连清尴尬的回他:“21了。”
从兰气极反笑,“21了你跟我说能力刚刚觉醒?是你把我当傻子还是我真是傻子?”
连清无辜,他自己也还没搞明白这事。
从兰看他无奈的神色不似作假,“怎么会有人这个年纪了才觉醒的?”
“我也一知半解。”
“你做过能力定级检测吗?”
连清说没有,“好吧,”从兰勾唇笑了一下,像是又不在意了一样,话题回到自己身上,“觉醒晚总比没能力好,你知道吗?”她偏头看了一眼连清,“那些个光鲜的世家把能力看的比人命还重,他们只想着怎么培养出能力强大的后代,权势,金钱,名声,哪个都比孩子本身的幸福重要。”
连清眼神忍不住又飘到了江浮身上,江浮呢?他想,江浮也是因此被抛弃的吗?
大概是他的眼神停留在江浮身上太久太重了,江浮敏感的抬起头对上他忧心忡忡的眼。
他眼珠颜色是无机质灰,看人的时候有天然的疏离与冷淡,连清能从他尚且稚嫩的眉眼间看到一个成年的灵魂在呼之欲出,一个冷漠的、不甘的、愤怒的灵魂。
在这一刻他无比希望江浮的能力在将来某一天能觉醒,这个时代对“残缺”的人总是格外苛刻,他们用特殊的眼光来衡量他们的存在是否有价值,他们戴着有色眼镜、像盲人一样对别人评头论足,却忘了几百年前大家都是一样的存在。
时间会改变个人,改变群体,改变社会,久而久之,人们就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怎么了?”江浮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