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固执呆板的陆正青没一点眼色,对着楚千岚深深一拜后,又道:“王爷容禀,王妃娘娘真的不是中毒……”
“不是中毒?那你倒是告诉本王,难道是本王眼瞎,看不见王妃那一口一口吐出来的血不成?”楚千岚不耐烦的打断他,“本王不想听这庸医说话,来人,把他请下去!”
他在沈府,自在的像是在湘王府一样发号着命令。
但没人敢不将他当回事,立刻有人上前来,强行“请”走了一心还要争辩的陆正青。
若棠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还好是“请”下去而不是拖下去。那呆子总算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陆正青被人拖出去,屋里一时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对沈安邦来说,他是纠结的,是十分纠结的。莫名其妙成了湘王爷的岳丈,但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可已然与他绑在了同一条绳子上,对方又是王爷,沈安邦也想与之亲近一番。但他素来看不上这位爷,还曾上了不少折子参奏他,如今却莫名其妙成了翁婿,原以为依湘王对若棠的不待见,两人碰面的机会定然少之又少,不成想,这信一送过去,他竟连衣裳都没穿妥就巴巴的跑了过来。
难道,湘王对那孽障有几分在意?
沈安邦纠结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幔帐的方向。要说起来,这孽障像极了她的生母,容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若非如此,那谢敛也不会……但湘王常年流连于酒肉美色中,什么样漂亮的女子没见过,如何就会对那孽障另眼相看?
沈安邦想不明白,但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调适了一番心情,正要上前说两句,就见楚千岚已大步走向若棠,将手一挥,露出若棠青紫憔悴又痛苦不已的小脸来。
楚千岚眯眼打量若棠,若棠紧闭着眼睛装死。
她感觉得到他打量的有多仔细,目光在自己的脸上一寸一寸的检视,有着一枪见血的锐利度,让她难得的有些不安。
最后,他伸出手,手指沾了她唇角的血渍。
他背对着沈安邦夫妻俩,将手指送到唇边。
英挺的眉头皱了皱,像血又不完全像。但仅从颜色来看,足以以假乱真。
他倒要看看,他这王妃费力唱的这一出,为的到底是什么。
若棠紧张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她在实施这个计划时,根本没有将楚千岚计划在内,要是早知道他会来,她一定不会这么鲁莽行事的。
这变态一定会拆穿她!
若棠心里哀叹,要是被拆穿了,她是像对付那呆子大夫一样继续装死呢,还是大笑三声说“你们都被我骗了吧哇哈哈”然后自认倒霉。
若棠也在紧张中纠结。
徐氏则是被吓得完全动弹不得,一会看看沈安邦,一会又胆战心惊的去看楚千岚的脸色。
要知道,这魔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即便她是他名义上的岳母,他想杀她估计就是一个抽剑的动作罢了。
“瞧瞧,王妃早上出门时还活蹦乱跳的,就这么小半天的时间,”从不按理出牌的湘王终于开了尊口,摇头晃脑那是一脸悲叹:“沈大人,今天这事,你必须要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即便你是本王的岳丈,本王也要告到父皇面前,求他给本王可怜的王妃做主。”
沈安邦硬着头皮道:“王爷放心,这孽……棠姐儿定然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人去宫里请相熟的太医了,此事,一定会给王爷满意的交代。”
楚千岚深情款款的执起若棠的手,心疼的无以复加的模样,“早上你还是朵开的正好的娇花,这么会子不见竟就成了朵蔫花。早知道,本王就不该应了别人的邀约,让你独自一人过来。说起来,都是本王的错啊。”
楚千岚的深情忏悔不但没让若棠感到一丝开心,还让她愈发的毛骨悚然起来。尤其那变态还握着她的手,手指一点点的缓慢又暧昧、轻佻又色情的**着她的指节,让她全身的感官忍不住都集中到了自己的手指上,又酥又麻的感觉令她很不适应也很不喜欢。
她稍稍用力,想要不动声色的将手指抽出来。
指尖蓦地一痛,尖锐的痛感令若棠忍无可忍的睁开了眼睛。
这变态竟然用力的掐她指尖!
十指连心啊!
见若棠睁开了眼睛,楚千岚身体微微一斜,将她的脸挡住了,从沈安邦与徐氏的角度,是看不到她的脸的。
“王妃啊,这沈府看来是不欢迎你,才会发生你一回来就被人下毒这样狠毒的事,你莫怕,本王这就带你回王府。”他满意的看着若棠神色一震,继续深情款款的说道:“你如今嫁给了本王,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死人,本王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求求你千万别管我,赶紧滚蛋吧!
若棠咬牙,忍不住瞪着他,龇牙咧嘴露出一口大血牙来做了个鬼脸泄愤,声音幽幽细细、断断续续的道:“王爷,发生这样的事,父亲母亲也不想的,您、您不要怪他们。我……我若真的挺不过去了,王爷您记得,一定……一定将我生母的嫁妆与我陪葬。嫁妆单子,一份在母亲那里,如果——”
她“艰难”的说着话,不时停下来喘息两声,仿佛当真命不久矣一样,“如果您有什么不清楚的,您问采青,她都记得很清楚。如此,我到了底下,才……才有脸去见我娘。王爷,您一定要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