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路遥夫妇和盛濯然照例要回盛家老宅祭祖过年的,所以年前几天就要走了,陶若非推辞工作室事情太多要多留下几天等过年了再过去。
“都要过年了,非非也不要太强迫自己。”盛路遥笑得温和。
“我们都已经给吴嫂放了假,你一个人行吗。”陶宛深表情平平淡淡,连着语气也不是什么太过亲昵的口吻。
陶若非早就习惯母亲这样的语气,只是微微点头说可以。
盛濯然倒是不勉强她,深深看了一眼她便笑了笑:“晚点去就晚点去呗。回老宅也挺麻烦的。到时候市区郊区两边跑也不方便,就让非非留下吧。反正也没几天的事。年前我还得去一趟公司的,顺便带她回去就好。”
反正也没地方去,陶若非干脆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翻着最近的画,却当然地神游起来。那天的江北鸥,轻而易举让自己心慌意乱的江北鸥。
一个下午效率奇低,还是邮件的声音让自己回了神。
陶若非扫着屏幕上的字却皱起了眉。
江铭的人……确实严格。
条分理析地罗列了好几条意见。有些好改,可是还有几条,陶若非却觉得对方逾越了,这些她并不想修改。想了想还是觉得邮件说不清楚。
于是发给对方想要当面聊聊。这都快放假了也没想过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没想到对方邮件回的也干脆,可是出乎意料,对方竟然要来她的小工作室。
这种时候江铭竟然还有人那么努力工作。果真如布布说的,真是变态。
到了约定的时间不见江铭的人,倒是等来了江北鸥。
“你……”若非看着门口的人,有些莫名。江北鸥来干嘛她不想知道,她只知道他只是缓缓立在门口却已经让她无法好好思考。
“我现在没有办法招待你,我在等人。”于是只能找借口让他离开。
“我就是江铭信息工程部的经理。”江北鸥走进来坐在她身边。
什么?陶若非怔怔地瞪大眼睛。江北鸥他……
“先聊聊背景图吧。”江北鸥朝她点点头,像是又回到了那个理智深沉的他。
那个晚上的江北鸥果然像是她的错觉。陶若非认真地盯着眼前的人和她一条条地分析那些提出的意见。
“这么改可以吧。”江北鸥指着图纸,却没听到她的回答。抬头却发现她在发呆。
她呀……江北鸥心里竟然可耻得怀念起她这样呆愣楞的模样来。
图纸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叫回了她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的心思。
“啊?哦……再说一遍可以吗?”陶若非低下头看着图纸有些郝然。
唉……江北鸥虽然无奈,但又耐着性子和她说了一遍。
这样恬静安宁的时光好像还在a国时候那般。他总是无奈她时不时的迷糊却又只能无可奈何。
两个人这样讨论着的竟然就等到了夜幕。
“剩下的几条过几天再说吧。”
江北鸥习惯于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的行事,极少像现在这样打断进度。可是今天的陶若非显然不在状态,当然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天夜里陶若非发短信问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些醉意,后面的事他记不太清。最清楚记得的只有,他吻了陶若非。
还有在梦里的萦绕在耳边的那句“我不敢了”。
她之前的决绝凌厉甚至让他都开始犹豫害怕。可是看着眼前的陶若非,心不在焉的样子。如果说自己的吻还能让她这样心潮起伏,是不是证明他们两个还有一线生机?
“陶若非,那天谢谢你送我回来。”江北鸥故意说,却是认真盯着她。
他竟然提到了那天。陶若非心跳又开始慌乱起来:“没,没事的。画还在我这,过两天我会还过去的。”
“不用,本来就是拍给你的,不用还我。”
陶若非没想过他会如此坦白,没有接口。
“陶若非,我那天晚上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陶若非愣住了。只有几秒钟。
哪天?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我醉了,但我依然记得。”
他平静地望着她的眼睛,清澈动人的眼神仿佛在帮她回忆那个炽烈的夜。
“所有事。”
那那个吻?陶若非心跳如雷。他竟然都记得?
陶若非有些手足无措,可是只有不多的时间,心中的慌乱就渐渐被浇息。
盘山公路上夜风寒凉中他冷刻尖锐的样子在她心里刻的那么深。让她想忘记也不敢忘记。
“但是江北鸥,你在a国时候问我的话也的的确确是真的。我是不懂你啊,江北鸥。”陶若非似是回忆,语气也是脉脉的。
“你从来不曾告诉过我什么。我一个人,一个人只好静静地猜,猜对了是我的运气,猜错了是我的造化。我一个人,完成了该由两个人完成的爱情。江北鸥,现在我累了。猜这种事,我太笨了,我的运气也太差了,这样的事我不愿意再尝试了。”
这样冷静又哀伤的语气陶若非从来没有过。于是终于知道无论如何自己还是不免埋怨他了。
这样不应该的,陶若非。当初说要飞蛾扑火的是你,当初说不求回报的也是你,现在为什么还要埋怨呢?陶若非,你明明也是不懂他的,为什么又要埋怨他呢?
陶若非分不清这闷闷的情绪到底是在生他的气还是自己的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反正气氛就此僵持下来。
“二胖!”门外响亮又清脆的声音。
任布布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僵住了。
“我……不会当了电灯泡吧……”
房间里的这个男人,气宇轩昂,俊逸冷峻的样子,深得受言情小说浸yín多年的任布布的心。天哪,活脱脱一个言情男主该有的条件啊……
任布布手还挂在门把上,两眼不停在他们之间打量,可这气氛好像不太好啊……
咽了口口水:“要不……你们继续?”
陶若非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语气是一向的柔和,向她抱怨:“你又瞎说。”
任布布悻悻地吐了吐舌头。
“你来给叶放哥送东西?”陶若非示意她过来。
“叶放那个死变态,都快放年假了唉,我今天一天已经送了十几份资料了。万恶的资本主义,他个剥削阶级。”任布布忍不住和闺蜜吐槽自己顶头上司的种种恶行。眼神却时不时往江北鸥那里瞟。这个男人怎么长得这么秀色可餐,啧啧,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陶若非接过她手里的文件。
“若非,你不介绍介绍?”
陶若非真的很想无视她的挤眉弄眼。但是无奈,她的表情太夸张明显想装作看不见也不行。
“他叫江北鸥。”陶若非把文件塞在抽屉里。
陶若非低着头塞文件,任布布不能把自己的“信号”传给她。这个死孩子怎么就说了个名字,关键问题怎么一个不说。
于是只能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任布布。”
“你好。”江北鸥礼貌又客气地说。
声音也好好听哦,任布布忍不住发花痴。
“我是陶若非的闺蜜。”任布布用力搂过陶若非的腰,脸上要多认真有多认真,“嫡亲嫡亲的。”
陶若非被她这么猛地一搂差点没站住。江北鸥反射性地想去扶她。她却已经站住,避开了他的手。
任布布看着自己的亲闺蜜,这个样子明显是生气了呀。唉……没事和帅哥生什么气呀:“你呢?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呀?”
江北鸥一脸笑而不语,可是这样的笑意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任布布顿时就懂了,转着眼珠子为两人打圆场:“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说我们土生土长的中国男人好吧。你看,这不比什么a国的那个什么人长得水灵?二胖啊,知足吧,你看,和男朋友置什么气呢,是不是……”
任布布一个人说的欢快。江北鸥被那句男朋友说的通体舒畅,看着任布布的眼神都没了戒备和隔阂。虽然这姑娘的用词水准真是出奇的低。什么叫水灵啊……
还有,a国……江北鸥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
只有陶若非一个人使劲地拽了拽任布布的衣角。任布布没理她。
陶若非只好更用力地拽了拽,打断她:“他爸爸是驻a国大使。”
“哎呀,不就是驻a国大使吗?若非,你这么用力拽我干吗?”任布布嫌弃地对她说。
驻a国大使……a国……
“呀!”任布布瞪大眼睛看着陶若非,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是他?
陶若非一脸认命地点了点头。
哎呀,丢脸丢大发了。任布布现在只想遁走。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该死的叶放还让我给江铭的头头送文件呢。说起来那个江铭的工程师也是个大变态,这个文件资料的三天两头就要。快过年了还那么认真工作,让我把资料送前台。我先走了啊,走了……”
江北鸥一挑眉,终究还是好心没告诉她。不过……大变态啊……
陶若非哭笑不得,瞥了眼身旁的江北鸥亦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不会生气了吧……
看着任布布火急火燎出门的背影。
“你不会生气了吧。”陶若非小声试探,“你别生气,她就这样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她这是愿意和自己说话了?江北鸥看着她:“你闺蜜,当真活泼开朗。”
好吧,他也没有什么有深度的好词汇去形容她闺蜜风风火火的个性了。
被任布布这么一搅和两个人之前僵下来的氛围倒一下子扫的一干二净。
安静的室内被一阵悠扬的铃声打断了静默。陶若非掏出手机看短信。
怎么又是布布?
陶二胖,你骗我!
这个罪过可大了,陶若非可担待不起。回了她: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