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卮扬起淡淡微笑:“虽然实际不小了,但打扮后双十年华,甚至二八佳人,也未必不能有。”
“双十年华啊……我倒是想起来,上林仙的花魁酒水的酒幽静的幽那位酒幽姑娘,似乎有点像你们说的这个人。”朱寿双手一拍,做恍然大悟状。
“酒水的酒幽静的幽么。”宫韵白也微微一笑,颌首,“原来如此。”
今昭顿时觉得朱玉宫三人,周身散发着一种奇怪气场,让她的鸡皮疙瘩争前恐后地冒出来,本能地觉得十分危险。
“不过,传说这位酒幽姑娘,是上林月馆的香公子的相好的,很少见外客,除非是俊公子推荐的人……”朱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众人,“俊公子,那可是京城第一位的小倌,若是你们这些游宴么,还不大容易见到。”
今昭一听到小倌二字出口,就觉得那微笑三人组的杀气更浓郁了。
“不过既然相逢就是有缘,你们是陈国女主也爱重的游宴,应该做菜很好吃吧!不如让我尝尝看!我和上林月馆还有几分交情,若是将你们以游宴的身份推荐给上林月馆,这样也许能见到俊公子啊。”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公子你了。”朱师傅笑得愈加温柔。
“不麻烦不麻烦,你看我们都姓朱,五百年前是一家嘛。”朱寿挥着手,笑得那叫一个天真温软无邪灿烂讨喜可爱毫不设防。
任谁也不会把这样一个少年郎,与皇帝这个词联想在一块儿的。
今昭无语地扒了一个炸肉丸,就算不是五百年前,这俩人也是一家的。
这一个炸肉丸,外面一层酥皮儿面衣,里面竟然还是两重馅儿,一重略有点儿紧致,是一层切薄的腌羊肉,里面是肉泥,微微有那么点儿葱花味儿,吃着是青鱼。她不由得联想起来,这人啊,最开始都是这么一团白白软软的青鱼泥,天真无邪,甜美嫩滑,谁都能来伤一把,掐一下,咬一口,而后慢慢长大了,知道眉眼高低,交际进退,就给自己加了一层有劲儿的保护,可是因为手腕不高明,那层保护看着也不那么靠谱,长相也不够讨喜,等到在社会里混了几年,就知道裹一层炸油皮儿,炸了的东西都好吃啊,金灿灿黄澄澄,又香又酥,人见人爱,便能理所当然地端坐在盘子里。可是那一团儿鱼泥在油锅里滚了多少遍,心被烫了伤了多少会,才能摆出这副金灿灿的笑脸来呢,那就是只有肉丸子自己知道的事情了。
眼前这个年少的正德皇帝,不就是这么摸爬滚打出来,才能笑得这么闪瞎人眼的么。
天家无有寻常事,怎会留存真心人。
这是陈苍苍说过的话。
她是这么过来的,眼前这个少年郎也是,还有华练,还有马甲也是天潢贵胄的朱师傅,曾经为周穆王的老宋,家大业大纷争不断的老元,在六合上层全是怪物的边境生活了好多年的老宋,甚至那个死而复生的利维坦王。
当然还有陈清平。
坐在这里的每个人,眼下这种年轻美丽,风华正茂的模样,都是油锅里滚出来的。
八荒界,没有人能开挂,这里原来是比三千界更难以生存的地方。
在这么一瞬间,看着正德皇帝本人,今昭突然觉得,自己过去过得太理所当然,她所受到的保护,原本应该是八荒界不存在的。
而这一切,却是因为那个曾经在白垩纪死过无数次的另一个自己。
如果没有她,就没有陈清平将自己带回清平馆,以自己的本事,想要悟出太岁的道理,不知道还会需要多少年。
这里不是三千界,找一个公司,好好干活,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这里是八荒界,一个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刚刚成为太岁的时候,那种发奋自醒的心情,不知道怎么的,就在这欢脱的生活里有点忘了。
也许就有那么一天,清平馆散了,她要离开这里,自己去面对自己的生活。
那时候应该怎么办?
今昭揉了揉眼睛,又夹了一个丸子。
“喂,你怎么了。”青婀用胳膊肘捅了捅今昭。
“没事。”太岁咬牙切齿地吃着一个丸子,“我决定,向伟大的折腾作死界楷模正德皇帝学习,争取,早日出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