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兄弟除了黄天化,剩下三个都很精明,黄天爵一个眼神,天祥和天禄就已经站好了队,付钱上了一艘刚朵拉,等青婀反应过来的时候,船都开走了。
青婀四下一看,嗯,如果自己不快点,就要陷入利白萨、华练和陈辉卿的三角漩涡了,考虑到利白萨之前的本体,青婀扣住黄少卿的手腕:“大黄,走,陪我去买玻璃。”
黄少卿也看出华练这边气氛不对,干脆拎起青婀的领子,三步两步也上了一艘刚朵拉:“咱们去那个岛上看看。”
利白萨看着周围一圈儿的人散的干净,刚要说什么,陈辉卿却开了口:“你们也去玩吧。”
“啊?”利白萨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辉卿。
“啊拉!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去玩了哦。”华练说完,挽着利白萨的胳膊。
利白萨的眼神突然一沉,似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辉卿站在石拱桥上。
这座桥叫做叹息桥。据说,是囚犯囚禁在桥的一侧,从狭小的窗子渴望人间,不由的发出叹气,故而闻名。还有一个传说更为悲惨,是一个死囚,在临行前竟然看见了桥下船上一对男女在拥吻,那女子竟然是死囚的恋人。
这个版本,更接近真相。
那是黑铁时代里常有的故事,那些诸神的后裔,作为异端余孽,遭到教廷和米兰使者的捕杀,那一位死囚,身上流着统御海洋的神祇的血,他曾经爱上一个美丽的人鱼,但最终还是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囚室里。
人鱼爱人在桥下日夜歌唱,死囚在铁窗里被酷刑贯穿了耳鼓。
她知道他在里面,他却听不见她的歌声。
最终,人鱼以为爱人放弃了自己,黯然离去。而死囚则以为在被囚禁的一刻,自己就彻底地失去了人鱼。
美好炽烈的爱情,兜兜转转,阴差阳错,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陈辉卿抚摸着白色的石头上刻着的精美纹路,桥下一只又一只的刚朵拉船划过,情人们相信在叹息桥下亲吻,能够永世不分开。
有多少痴心的爱人,就有多少永恒的传说和令人趋之若鹜的祝福之地。
陈辉卿站在海面上,仰头看着廊桥石壁依旧,桥洞里苔藓新绿,年幼的海妖看见他,羞怯地露出半边脸庞,唱着诱人的歌曲。
一艘又一艘的刚朵拉从他的身边划过,没有人能看见时间的神祇。
陈辉卿沿着水面继续向前走,他看见鬼王姬老宋已经与黄家三兄弟汇合,五个人租了刚朵拉在舵手的介绍下欣赏晚霞中的威尼斯,看见朱能垣和玉卮已经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点了两杯拿铁;看见陈清平和今昭正在水果蔬菜摊前挑拣着橙子和草莓;看见蔓蓝和老元分吃一个冰淇淋;看见黄少卿正在为青婀买的一大堆玻璃饰品付钱,青婀似乎还一脸不乐意。
转过一条窄小的水面,安静的小桥上,一对男女正在拥吻,炽热和湍急,正是华练和利白萨。
陈辉卿对利白萨淡淡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那不是华练。
从她一出现开始,他就知道,那不是华练。
哪怕她能连指纹都模仿的一模一样,但那不是华练,她没有那种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到的,专属于华练的那种“同类”气息。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华练,不过就是这么回事而已。
那只年幼的海妖还远远地跟着他,而几只成年海妖却已经按耐不住,围绕在他身边唱着:“来吧,来吧,俊美的人类男子……”
“抱歉,借过,以及,我不是人。”陈辉卿抬了抬手,有一点流光在指尖闪烁。
海妖们一脸惊恐,齐声高唱:“一个柯罗诺斯!一个柯罗诺斯!”
陈辉卿没有继续理会这些海妖,他一直走到快要看不到那片著名的广场,才在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那人家的门牌上有一株梅花攀折成的花式哥特体姓氏:mesmer
一管静水流波一样的悦耳男音随着门被打开,流转出来。
开门的是一位个子不高,面容清俊的年轻男人,一头稻草色的头发,偏东方人的眉眼,整个人给人一种稳当妥帖的感觉,令人信任。
“梦魇猎人乔修亚·梅斯梅尔。”陈辉卿停了停,还是改说中文,“萃梦师梅政行,”房东大人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帮忙。”
我要你在那些难以发现的梦境碎片与碎片之间的罅隙里,帮我找到一个只留下一句话就走的人。
那个人说:
卿卿,我必须要做一件事情,然后把一切都忘掉,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个时候,你一定要找到我,保护我,但是,绝不要叫醒我。
除非,新的武器诞生。
陈辉卿看着梅政行。
与八荒界的萃梦师家族不同,梅家是行业内的混血家族,集合了这个行业里,东方的神秘强大和西方的严谨科学,而乔修亚,也就是中文名为“政行”的这位梦魇猎人,是梅家本代最顶级的高手。
梅政行看了看陈辉卿,说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