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屏气凝神,吸收本源符力。
她本拟一点点吸收,再一点点散开,慢慢探寻身体的极限,可哪知,刚一运转巫觋师傅所说的法诀,本源符力便争先恐后地挤入她的身体,不过几秒的时间,潭中的液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
长安一愣,迅速将符力散开。
虽然她很努力地操纵肌骨血肉吸收融合,却依旧无法减慢积聚的速度。
巫觋留下的符力,自然是天下最好的符力,可他生而为神体,肌骨之强悍自不是当今的人类可比。息壤虽也为远古之物,但终究弱他一筹,是以,这符力巫觋可完全吸收,长安却不能。可她不知道,只以为这是符力淬体的必经过程。
长安努力将符力逸散出去,可这对进入体内的符力来说,却只是杯水车薪。几分钟后,长安体内的符力已达饱和,可外界能量依旧源源不断地灌注其中。
这样下去,她定逃不过爆体而亡的下场。
长安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想爬出水潭,却发现自己被死死困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管爆裂,皮肤膨胀,却什么都做不了。
又是几分钟过去,长安已膨胀成了一个气球,皮肤撑开到透明,布满血渍。皮肉撕裂的疼痛,叫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是要死了吗?当真很不甘心!
长安有些恍惚,眼皮也渐渐沉了下来,就在昏迷的前一秒,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念头——
如果是息壤原型,可大可小,定不会存在爆体的威胁,只是,她的人型是大魔头给的,不能随意变化。
看来只能把那道魔息引出体外,如此一来,虽然很有可能会永远变不回人型,但只要能活着,就还有希望。长安这样想着,赶紧提起精神,探寻魔息。但因符力暴动,几次探查不成,还惨遭反噬,损伤神识。
这一番尝试,身体已经膨胀到了极限,眼见着就要爆体而亡,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按在她身上,抽出她体内游走的魔息。
魔息一出,长安即刻变回了原型。
也来不及去看救命恩人是谁,立刻控制身体膨胀,使体内暴动的符力平息下来。如此,折腾了半晌,长安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顿时觉得疲惫与后怕如浪潮般涌来,让她禁不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人在生病之时,总会特别脆弱。
长安虽未生病,却与生病别无二样,半梦半醒之间,不断回想起自穿越以来,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却因孤身一人,无枝可依,而将那些疲惫与恐惧深藏心底。直到今天,当她再次挣扎求生,那些孤苦伤心终于积累到了临界点,让她即便在昏迷之中,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长安放肆地哭了出来,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悲苦,一股脑得宣泄干净。
她身旁之人顿了顿,僵硬地拍在她身上,生疏道:“别怕……有我在……”
安慰人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他这般重复了几遍,便已能顺畅地安抚长安。只是,长安现在的身体,像是半座小山一样庞大,虽看起来像个糯米团子,一点儿都不吓人,可她这样一哭,却像开闸放水了一般,不一会儿就把男人的鞋面给淹没了去。
男人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低声安慰,一边替她理顺气息,重新化为人形。
这一番事情做好,男人的脸色也苍白了许多,拍了拍长安的脑袋,把她放在水潭边,才转身消失在原地。
一天一夜之后,长安终于醒来,起身看看,便发现自己躺在水潭边,符力淬体已经完成,神识损伤也已经治好,正想向恩人答谢,却发现空间里并无他人。
莫非那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那只手,那些安慰,都只是她在恍惚之间,臆想出来的幻觉?
长安愣了愣,但想着这空间归她所有,外人是进不来的,便更加确定得将此事归为幻觉,转头研究阵法。
黄粱梦,烂柯棋,长安在此中研究阵法,一晃便是三月有余。期间,顾南渊来过几次,在疾光的提醒下,她一次都未曾露馅。而今日,长安正自烦恼半年之约已过一半,顾南渊却仍未有放她出去的打算,想着是不是该试着破除灵气罩,就听疾光急声唤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