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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方晓翎有意识到,两个人单挑,采取主动总是比较有利。正如刚才威尔逊一对输给杰弗里的一样,威尔逊在翻牌后见到一张只是过牌,给予了杰弗里持续下注的决心。当双方都没有把握的时候,先下注的人往往会取得先机,获取彩池。
但手里拿着,翻牌前加注,翻牌后对着不同花色的下一个有分量的注,那是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的。虽然这样加注后,邓肯多数会弃牌,但有时候他又会反加注一个很大的数量,然后方晓翎就要费尽心思去思考他是不是在反诈唬。可以用来分析的信息太少,她只有弃牌,于是输掉更多。当她确实拿到一些牌的时候,有信心的加注,邓肯却会很快弃牌。方晓翎总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到底什么地方泄露了自己的实力,她却无法找出来,也许,这就是邓肯所说的“其他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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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翎?
邓肯?
方晓翎在小盲注拿到一张方块10和一张方块7,她加注到600元,并打算如果邓肯再加注,她就全下!她已经落后了,不想一直软弱下去,如果碰到邓肯有大牌,就自认倒霉。
然而邓肯只是跟注,彩池里面有1200元,翻牌是:黑桃,红心10,梅花5。
邓肯稍经考虑之后,过牌。
方晓翎看着邓肯,他在凝视牌面。邓肯经常会在翻牌后先下注,而他在大盲注翻牌后过牌,如果方晓翎加注,他有时会再加一个很大的筹码。
方晓翎现在有一对10,是牌面上第二大对,这在两个人单挑的情况下,是很大的手牌。邓肯在翻牌前只是跟注,看样子不像拿着一对以上的对子。只要邓肯不是拿着一张,她现在就是领先的。方晓翎加注800元,并打算如果邓肯再加注,她就全下。
邓肯浅蓝色的眼眸现在和她对视了,方晓翎又开始心跳加速。没牌的时候是怕他再加注,现在手里有牌了,则担心他弃牌,德州扑克真是一项折磨人的游戏。
邓肯一开口,方晓翎就全身一震,几乎要跳起来。但他只是对方晓翎说:“你的筹码好像不多了。”
方晓翎吁一口气,一颗心可仍然吊着,她非常诧异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手牌有一点实力,极其希望拿下彩池的时候,那种期望会带来战栗的感觉。就好像踩着独木桥过河,手牌越好,桥就越宽。第二大的对子,就好像两个脚掌宽的木板,颤颤巍巍地向对岸移动,一直到河牌发下来,双方翻出底牌,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达彼岸。有时候走到一半或将近到达的时候,才被击倒落河,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这座桥:手牌一点实力都没有,直接弃牌来得痛快。
“我还有2137元筹码。”方晓翎随口答道。
“你的筹码已经不多了,加那么大的注,我应该相信你对赢这一局很有信心吗?”邓肯双手五指相对,背靠在椅子上悠然微笑。
方晓翎抿一抿嘴唇,她有点怕和邓肯对视。她不怕杰弗里,尽管她知道杰弗里的技术远比她这个新手高明。然而邓肯总是这样从容不迫,他手牌的强弱总令人捉摸不定。
“如果你想知道,干嘛不跟注试试。”方晓翎决定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去使诈。
邓肯的手轻轻敲着桌子边缘,沉吟着说:“你剩下的筹码和彩池里面的大致相等,要是这一把牌你输了,恐怕就等于输掉整场比赛了。”
“输了就输了,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方晓翎心想:要不要跟注,快点决定啊。
邓肯身体前倾,手臂压住桌子,脸上眉头微皱,他放低声音对方晓翎说:“难道你不怕输?你刚才没看清楚你签署的比赛协议细则?”
“你说什么?”方晓翎愕然了。
邓肯的表情变得关切了,他轻轻的摇摇头:“天,方小姐,你真的没注意到。协议书下方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细字,你没仔细读一遍?我还以为你是个很谨慎的人。”
方晓翎努力回忆着,协议书下方确实有十几行斜体小字,刚才她匆匆扫了一遍,不外乎是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如发生纠纷,参赛者必须无条件接受之类。她见大家很快都签名了,确实没有细读,那又怎么了?她茫然的摇摇头。
邓肯轻叹一声,用更低的声音说:“方小姐,你在牌桌上表现得很好,可你之前就太大意了。你认为赌场真的会白白拿出9000美元来给一群不相识的人玩游戏吗?这项活动我参加过很多次了,赢的只有一个人,可以拿到所有的奖金。但输掉的八个人,必须为赌场无偿提供一周的服务。一般的游客都不是专业人士,所以大都是做侍应。男侍应还好,女孩子嘛,呵呵。方小姐,我想你没接受过洗牌,发牌,数筹码的专业训练吧?”
“你说什么?”方晓翎花容失色。邓肯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说的话除了方晓翎外大概只有发牌员能听得到。方晓翎的惊呼惊动了周围的人,大家都露出迷惘的表情,不知道邓肯说了什么让她这样意外。
方晓翎有些惊惶失措了,霎时间粉面涨的通红。天,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些赌场的女侍应,穿着兔女郎的服装,性感妖艳,穿梭在赌场豪客之间。为他们送上酒和各种饮料,擦身而过之间偶尔被上下其手,间或也可以拿到不菲的小费。方晓翎做梦也没有想过要做这个职业,那怕只有一个星期!
方晓翎求助似得望向发牌员,回应她的只有那职业的平静面孔,刚才的话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方晓翎向身后望,只见林嘉兰和卡罗琳不解的目光。安妮不在,要不要找她来问一下?
背后传来堆叠筹码的声音,邓肯带着轻松的口气说:“我说,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还是打完这把牌再说吧,我全下!”
方晓翎回转身,看着堆放在桌子上的筹码,如坐针毡。她本来就打算如果邓肯再加注,她就全下。可是现在倒是邓肯主动全下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完全没办法集中到牌局中来。
真有这样一项条款吗?不,不可能的,虽然没有细读那些规则,但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如果真的有呢?马上就要开学了,她不可能留在拉斯维加斯一个星期,她宁可交还1000美元给赌场,也不要在赌场当一周的女侍应。不过如果规则上真的列明了失败方必须无偿为赌场服务,那恐怕还钱也不能解决问题。
这时候,方晓翎甚至想冲动的站起来说,我不玩了,我认输,我还有2000多元筹码,能不能免去那个服务?
方晓翎拿起可乐,一口气喝光,深呼吸几下,告诫自己先冷静下来。自己当然不能做那么幼稚的事情,别说那件事可能性不大,就是真有这样的规则,认输也是没用的。
是的,仔细想想,根本就没有这项细则。刚才自己粗粗扫过一遍,没发现这样的字眼,何况如果有,尽职的安妮一定会告诉大家的。
方晓翎有点恼怒的盯着邓肯,他靠在椅子上,双手平放互握,脸上露出顽皮的神情。
他编这样的故事来干什么?想吓唬自己吗?但他的眼神还是很诚恳的,不管怎么样,打好这手牌再说,现在自己应该跟注吗?
牌面上是黑桃,红心10,梅花5,方晓翎底牌是方块10,方块7,第二大的对子。刚才分析过了,邓肯翻牌前只是跟注,所以不像有比大的口袋对子,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手里有一张。自己有那么倒霉吗,第二大的对子遇上顶对?
如果邓肯确认手里的牌比自己大,为什么他要全下,他确认方晓翎会跟注?如果他想自己跟注,为什么要编个蹩脚的故事来吓自己?还是那个故事是真的?不,现在不要分心想这个,那个故事是真的,自己更加要玩好这手牌。
刚才和杰弗里那把牌,方晓翎已经在心里面得出一个结论:过大的加注,是不希望对方跟注,而很少的加注,则是鼓励对方跟注!现在邓肯的全下真的很像是诈唬,单挑以来,方晓翎觉得他已经用过不止一次了,只是之前自己确实没什么好牌,不敢跟注到最后验证一下。
不过,自己刚才跟注了杰弗里的诈唬,邓肯难道现在还敢对她用全下诈唬?然而反过来说,这一招不是非常的高明吗?自己难道不会认为,邓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从而盖牌,于是邓肯的诈唬就成功了。
一样是牌面上第二大的对子,一样是面对全下,不同的是,现在没有任何其他信息让她推测邓肯可能的底牌,她就像在一片迷雾中前进,只能去猜测邓肯的心思。可这个面目俊朗的年轻男子的心思,是如此的难以捉摸。
方晓翎注视着邓肯的眼睛,忘记了一开始的害怕和羞涩,她脑子里回旋着一个问题:到底邓肯是希望她跟注,还是盖牌?她必须做相反的决定。
这个可恶的家伙现在正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望着自己,他讲那个笑话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自己跟注吧,难道他认为自己会相信并且害怕吗?如果现在自己不跟注全下,他就会这样想吧。
方晓翎不再犹豫,不跟注,自己只剩下2000多一点的筹码,玩下去也是输。她不等时间用完,就平静的说:“我跟注。”
此言一出,大家耸然,这一把牌有可能决定冠军谁属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往前凑近。
邓肯收敛笑容,和方晓翎对望着,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稍过片刻淡淡的说道:“你有一张10,对吗?”
方晓翎心中一寒,马上问:“难道你有一张?”
“?我没有。”邓肯捻起自己的两张底牌,将它们展示给方晓翎。
方晓翎身后的人群轰动了,其中带着两个女孩子的惊呼声。方晓翎张着嘴没说话,眼睛顿时瞪的浑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