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参的卖蠢多少起了一点作用。

因为原本精神仍有些恍惚的红发少女与华服少年，听闻此话后都从呆愣中回神，转头看向澹参。

虽然两人脸上的是“都什么时候你怎么还说这种傻话”的表情就是了。

只是想缓解下之前压抑气氛的澹参耸耸肩，嘴上却是继续道：“你们不当回事？”

“一个似乎至少是如今修炼界缔造者之一的大佬，就因只靠衣着去评判别人，而落得个原地爆炸的下场了。难道还不够发人深省么？”

“前辈，”少年终于忍不住插嘴，“那位当时明显处于混乱之中吧。”

“可不是，因此才赢得这么轻松。看来我们赶了个回来的好时候……”

澹参双眼看向至今仍沉默不语，已被少年扶起的少女，语气忽然正经。

“或者坏时候。刚才因形势所迫，不得不重创了疑似你们四大宗门祖师一般的存在……你还好么。”

虽然对方无论出场方式还是外形言语，都一副反派奸角的样子，但毕竟把似乎是少女所在势力奠基人的家伙打爆了，澹参心里其实有点没底。

面无表情的少女却回避了这个问题，反而对澹参说道：“在那仪式中看到的尸体，大多是那恶徒的嫡系，而从疑似南山钟之物的话看开，他本身似乎也已变为那物的原料。”

“而现在回想起来，那恶徒正是最后持有南山钟碎片的人。”

‘……真是生硬的转换话题。’

但既然少女不想说，澹参便也不再追问，顺着少女的话推理道：

“于是，那货被手头残片里的灵魂‘引导’，产生了自己是老爷爷在手的猪脚的错觉，最终集合全体下属举行什么祖传秘法，然后被坑到全部化作‘老爷爷’再生的食粮了？”

澹参摇头咂舌，“啧啧……修练者啊，还真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觉得逆天奇遇没人动，就等着自己来取。”

“天下那么多修士，又能有几个真的气运之子？人真的不能飘啊。”

无视澹参消极感叹的红发少女，赞同其推测道：“很有可能正是这样，，他的核心势力已彻底消灭。”

“而总指挥大人与化虚秘法传承长老们，现在似乎不知所踪。突然现身的南山钟灵，以及其所提到的‘大人们’……”

“在这修炼界中，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为了整合所有力量去面对接下来的动荡，联合不能没有一个核心。而现在……只有我能出面了。”

少女抬头直视澹参双眼，语气坚定。

“前辈，请助我一臂之力。”

听到少女严肃的请求，澹参眨了眨眼睛，默默再次关注起气血雷达。

“怎么说呢……如果帮你，似乎会遇上相当麻烦的事啊。”

澹参背起双手，表情微妙。

“修炼界即使要倒霉了，似乎也跟我关系不大，我只与金柜派间有一些联系，若细究还是他们欠我人情。”

“为了这个请求，在资源上，我不觉得你能拿出什么我需要的东西；而在情分上，反倒是我救过你一命。”

“我平时确实没什么威严……但你似乎不会因此便认为，可以只凭拜托，就让我去出生入死。”

澹参疑似拒绝的话，并没有让少女有一丝动摇。

“前辈确实有着极为惊人的实力，但仍是有极限的。如果那钟灵所提及的存在，正是当年毁…”

想起身边的少年，少女停顿一下，改口说道：“正是当年重创金柜派的元凶的话，若那等伟力彻底出世，前辈应该也无法保证自己远离危险。”

在澹参回话前，少女便已继续说道：“而且，我相信前辈并不是冷酷之人。至少对于金柜派的遗民们，前辈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扶一下的。”

“相比在事态爆发后力挽狂澜，尽量在一切还未发生时，便查明真相并做出应对，对前辈来说也会轻松很多。”

“这时，身为修炼界最大势力的联合，便能给前辈提供巨大的帮助。”

红发少女的话语坚定而真切。

“只要前辈愿意，整个联合，都将成为前辈的助力。”

即使澹参仍沉默不语，少女仍没有丝毫退避。

两人相对无声。

就在少年想说些什么时，澹参忽然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们第一次对话时，也是这样的呢。”

“明明已身处危局之中，你却仍然侃侃而谈，摆出将来的实际利弊得失，让选择合作变得理所当然的同时，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少女当然也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但不明白前辈为何要在此提及。

澹参慢慢走近少女。

“那你还记得，当时我对你提出的要求，以及我们最后定下的约定吗。”

少女心中微微一动。

“……记得。”少女的语气微微弱了几分。“你希望我能卸下表面的伪装，并且更加信任你们。”

“准确的说，是我们彼此都尽量彻底地相信对方……”

澹参已走到少女面前。“你似乎有些忘了呢。”

少女的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

“我没有忘，我是真心希望前辈能与联合协力，一起去面对眼下的问题的！”

“这些都没错，只是……”澹参点头，随即又摇头：“你之所以向我求助，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让保护联合和整个修炼界安全的力量得一强助……”

原本坚定的外表上，开始显出些许焦虑的少女，还未把此话说完，便在澹参的目光下止住了话语。

“……联合与现在的修炼界上，都有着总指挥大人无数的付出和操劳，我不想大人的心血被什么毁坏。”

少女低头，沉默一阵，最终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