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手里冷不防倾斜了一下,茶水不小心洒在了暖炉里,呲溜冒起一阵青烟。她手指烫在那热瓷上,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直达心底里。
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往后缩了缩手指,不叫苏折察觉。
沈娴抬头看着苏折,眼眶有些熏热,重新勾起chún角发笑,道:“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是来劝我的。”她哑了声音,低低道,“我一点也不想听。”
桌案一边,还有整整两大叠奏折没动,苏折想去拿一本来看看,被沈娴抬手止住。
沈娴道:“我都没看,你也别看。”
“都是弹劾我的?”苏折不悲不喜地问。
沈娴道:“明日我便拿去烧了。”
不知何时,外面又响起了那沙沙沙的声音,像蚕食桑叶一般细密。沈娴知道,是外面又下起了雨。
她听苏折道:“先前我见你很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大楚的百姓都指望着你。诚然,你是一位令人信服的女君。”
沈娴连笑意都勉qiáng,侧头看着苏折,“不说这些好不好,我不想听你夸我这些。你可以夸我温柔美丽,可以夸我贤惠聪明。”
苏折微微皱着眉,嘴上却淡淡笑着道:“温柔美丽,贤惠聪明,都是你本身所具有的,何须用得着我夸。阿娴,又下雨了,你想让你先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吗?前年江南水患,可曾忘了,百姓是如何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
她当然不曾忘。
苏折又道:“如若到最后一切功亏一篑,那白白浪费力气是为何,那么拼劲是为何。”
沈娴抱着双膝,沙哑道:“你问我是为何,我明明是为了你。我可以尽我所能去讨好天下人,我想尽快安顿好一切过后,让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我身边。我明明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天下人祝福,我也不在乎被耻骂,可是我在乎他们会不会骂你,所以我一再退步、妥协。”
她咬着牙,低低道:“苏折,我可以退步,可以妥协,可是我不能努力到最后发现,发现我丢掉了我的初衷,发现我丢掉了你。”
她轻笑,忽而觉得无限疲惫,“你果然,是来当说客的。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能轻易舍了我?”
苏折脸sè略苍白。
他却笑了一下,道:“哪个男子会将自己的女人往别人怀里塞?可我若不当这说客,今夜怎能到这里来。这些话走个过场说一番,阿娴聪明,就是我不说,你也知道的。”
沈娴沉默良久,埋头在膝间,忽道:“苏折,我冷。”
苏折过来将她抱起,往床榻走去。
帘帐一层一层地落下来,仍挡不住外面的春雨声,听起来蓦地有些凄清。
她的衣衫裙子,被一件一件从床榻间丢了出来,摇曳了满室灯火。
苏折狠杀进城,将她侵占。
抵死缠绵间,沈娴犹听到,他咬着自己的耳朵,低哑道:“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此生志愿,便是做你裙下面首。那是因为后宫三千宠,君王不由己,一开始我就知道。”
沈娴一口咬在苏折的肩上,给他添了一道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