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姈第二天如约去看了丁依依,她现在过的才真真是豪门阔太太的生活,衣食都有婆家给请的专人伺候,美中不足的是限制颇多:逛街的次数被大大缩减不说,她最爱的高跟鞋已经被明令禁止了,饮食上每日奉行“少食多餐”的原则,由专业的营养师负责搭配并严格控制。
周姈去的时候她正抱着一盒冰淇淋流口水,营养师在旁边劝着不让吃,丁依依嘴硬说,我就看看。
然后趁着营养师去端养生茶的功夫,飞快打开盖子用勺子挖了分量相当大的一勺往嘴里送,一听见动静赶紧往周姈手里一塞,演技满分地指责她:“明知道我不能吃还当着我的面吃,你还是人吗?”
“……”周姈只得配合地也挖了一勺来吃,然后意有所指地舔了舔自己并没任何东西的嘴角,丁依依秒懂,连忙在营养师走过来之前把嘴角舔干净。
原本还觉得她在撒狗粮,亲眼见证了,反倒觉得有点惨。备个孕而已,都这么小题大做,以后真怀上了,不定要被约束成什么样。
意外的是,他们小两口效率还挺高,周姈去看望之后没几天,丁依依就确认怀孕了。虽说有头三个月不能告诉外人的说法,但周姈对她来说不是别人,丁依依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报喜了。
彼时周姈刚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助理送进来一张jīng美的白sè请柬,她接过来随手一放,摆了摆手让她出去,等门关上才难掩激动地道:“真的假的?你们这也太快了吧!”
“和你36d的xiōng一样真。”丁依依还是那副贱兮兮的样子。
周姈却有些感慨,这个猥琐的女人转眼就要为人母了,那以后谁陪她玩陪她浪啊。
“你找你向表哥玩儿呗,”丁依依道,“你也加把劲儿啊,别到时候我给孩子物sè好学校的时候,你还在挑纸niào裤,啧啧,我们会有代沟的。”
提起这个,周姈便有些意兴阑珊:“我对生孩子没兴趣,太麻烦了。”
丁依依呸了她一声:“不生孩子你那些遗产留给谁啊?”顿了顿,忽然话音一转,“不生正好,遗产都给我儿子算了!”
周姈笑起来:“行行行,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挂断电话,周姈站在整面的落地窗前,外头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干云蔽日,整洁恢弘,却少了点人情味儿。
她想起自己刚刚到元家的时候,元先生带她出席各种名流宴会,见识上流社会的奢靡与风雅;还以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身份将她安排进入公司,熟悉公司业务。住在顶级的别墅山庄,出行有专车接送,穿的是定制礼服和职业装,吃的是小小一盘能顶她半年生活费的昂贵食物。
但外表再华美,名衔再好听,也掩饰不了她由内而外的拘谨。那时候妥妥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觉得自己与周围一切都格格不入,连个能倾吐的朋友都没有。
已经忘了是在哪次宴会上认识的丁依依,她与那些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傲慢气息的贵妇不太一样,见到刚刚踏入那个圈子的她,第一句话就是不怀好意的:“你嫁给那么个老头,那方面能行吗?”
当时的周姈虽然算不上什么纯情小白兔,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赤.裸的问题,当下就避瘟神似的红着脸躲开了。
说起来,她就是被丁依依这个小贱人带坏的。不过带坏她的这个人,现在也必须得放弃以前放纵恣意的生活方式了。
周姈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临走前视线扫过被拨到角落里的请柬,拿了起来。
——时俊的订婚宴,定在这个月下旬。
周姈随手又放下,拎包走人。
到达向阳工作室时刚好是晚饭时间,所以没能碰上向毅人,周姈抱着一个小花盆,站在紧锁的大门前给他打电话。
向阳小区,空间狭小的厨房里,向毅关掉火,将煮到软糯的江米粥从火上端下来,搁到一边,热了油锅炒菜。
土豆片裹上面糊煎了煎,做成金黄酥脆的干锅土豆;杏鲍菇切成小块,用葱段和炸好的花生做成清淡派的宫爆杏鲍菇;再来一锅海带豆腐汤。老太太胃不好,吃不得油腻的东西,手术之后基本就只吃素了。
当然每顿还是会有荤菜的,毕竟家里有两个男壮丁,无肉不欢。今天的是小jī炖蘑菇,这是老太太的拿手菜,早早就弄好了。
汤快煮好的时候,老太太进来了,拿着他正在作响的手机,面上乐滋滋的:“你有电话!”
向毅只穿了一件单衣,却已经热得冒汗,看了看锅里的汤,头也不回地问:“谁打的?”
“不知道谁,三个波浪号!”备注这么特别一看就不会是普通朋友,老太太笑得可开心了,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帮他接通,举高手往他耳边递。
向毅听到三个波浪号的时候就转过了身,把电话接过去,换到另一边,顶着老太太翘首以盼亮晶晶的眼睛,“喂”了一声。
“表哥~~~”那边的女人故意放软嗓音拉长tiáo子叫得让人骨头都能酥掉半天。
向毅眼睁睁看着老太太从一朵花笑成了一大把花,额角抽了抽,推着肩膀把人赶了出去,关上门,这才对着话筒道:“怎么了?”
“我在你店门口哦。”周姈说。这个时间其实有点尴尬,向毅要么是在做饭要么已经做好了饭正在陪家人吃,她也有点心虚。
向毅没怪她的意思,反而问:“吃饭了吗?”
“没呢,你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