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泪痕的叶小纨仰起头来,大哭着。
“二少爷,不要啊,你为什么这样傻?”
“小纨,今日的局面本就不该是你承受的,因为我已经牺牲了道长大人,牺牲了哑姑,牺牲了逸仙观,我不想再因为我,牺牲更多的人了。如果因为我将手伸进腐蚀池,能让某些人获得某种满足,我愿意去满足这些人的歹心。只求能给我爱的人一个安然。”梦少蝶说道。
坐在座位上的梦少君眯缝起眼睛,两道眉毛不由自主地挺立着。
梦少君朝梦少蝶望来,四目相对,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内心。
梦少君的心里升腾起阵阵寒意。梦少蝶的目光和举动无疑在说明他已经怀疑上了自己,认为自己是所有事情的真正主谋人。
梦少君上下嘴chún狠狠合拢,形成一条细细的线。
梦少蝶走到腐蚀池旁,环视所有人,忽然仰天长啸。
“老天爷,希望今日所有事情能有个了断,希望恶人能收手,不要再残害善良人。如果能因为少蝶的选择和退让,使得乌云密布的天再次变得朗朗的,少蝶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双手被捆束在身后的叶小纨趴在地上,艰难地朝梦少蝶的方向挣扎着,泪水,汗水,头发,混在一起,黏黏地粘在脸颊上。
“二少爷,不要,二少爷,不要——”
一双剑眉下,深邃的双眸流露出异常坚忍的目光。梦少蝶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朝腐蚀池内的硫酸伸去。
无人注意到一个年迈的,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手拄一根拐杖朝人群这边踉跄走来。老者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楚公审台上的情形。无奈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的人群将老者的视线全部遮挡住了。
尽管老者很想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嘈杂的人声,和遥远的距离,老者根本无法看到和听到公审台上的一切。
“少蝶——”在梦少蝶的双手伸入硫酸的一刹那,文氏双眼一翻,昏厥过去。
“不要,少蝶!”梦世昌忽然站起,朝公审台上冲去。
万千的百姓,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梦少蝶的双手上。有胆小的慌忙将双眼遮挡上。
“不!”凤书站起身来。
一旁的翠屏早已经双眼一翻,昏了过去。虽然平日牙尖嘴利,但遇到刀光剑影,鲜血伤口之类的,这女人也就彻底软了下去。
眼见到梦少蝶的双手要chā进硫酸中,向来怕这些血啊,伤的,翠屏如何能承受得住呢?
忽然,一声沉闷的刺破天宇的悲惨凄厉的叫声响起。
梦少蝶的戴着手铐的双手伸进了硫酸中。硫酸上冒着阵阵白烟,硫酸表面不断涌起气泡。
哗啦一声,一根金条被梦少蝶举起。
砰!金条被狠狠抛掷向长条桌子。
“啊!”许九江等人惊恐地跳起,唯恐金条上的液滴会溅到自己身上。
大法官王志远一动不动地,惊骇地看着戴着手铐的梦少蝶。
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此时犹如焦炭一样,冒着阵阵白烟,不断地涌起各种气泡。肉被腐蚀的味道,硫酸的味道弥散在空中。
忽然,咔嗒一声,戴在梦少蝶双手手腕上的手铐忽然断裂,掉在地上,手铐不断地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地冒着白烟。却是铁手铐和硫酸发生了反应。
“啊——”扑倒在地上的叶小纨发出从没有过的悲沧喊叫。这喊叫是这样痛,这样悲愤。
泪水汩汩而出。泪水中隐约可见血丝。
心痛到无法言说地步的叶小纨疯狂地嘶鸣着,悲愤地大哭着。
从小到大,从没有这样痛过,痛到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肉,都是钻心的痛,这痛足以吞噬自己的全部。
百姓们,所有人惊恐地看着梦少蝶那双发黑的,似焦炭一样的双手。
痛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梦少蝶满头,满身大汗,浑身战栗。
忽然,梦少蝶跌倒在地,身子蜷缩成一团儿。
牙关紧咬的他痛苦地在地上来回地滚动着,身子不时地剧烈抖动。剑眉下的大眼睛时而紧紧地闭上,时而怒而圆睁。
侯三,侯五,侯喜坤三人惊恐地看着痛到死的梦少蝶,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后退去。
砰!侯喜坤感觉自己似乎碰到了什么。尖嘴猴腮的侯喜坤扭过身来朝后望去,身后站着的人赫然是连猛。
连猛朝侯喜坤yīnyīn地笑了。
侯喜坤胆怯地将脖子缩起。连猛伸出手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侯喜坤的肩膀。
“不错,不错!”连猛啧啧道。
侯喜坤的脖子缩得更厉害了,身子更加佝偻了。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自己接受了梦家三少爷梦少君的三万大洋和五百亩水田就要陪着梦少君和许九江等人将这场大戏唱得轰轰烈烈,圆圆满满。
人群外的老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木棍不断地颤抖着。
有人朝老者望来,老者慌忙低下头,似乎忧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