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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
头发里满是杂草草子的翠屏坐在干草堆上,左手抓着一个鞋底子,右手拿着一个尖利的簪子,不断地用簪子去戳鞋底子。
“梦少蝶,算你有本事,做了亏心事,也能让那梦景天护着。我翠屏就天天在这里扎小人,扎也扎死你。”
忽然,这jīng神癫狂的女人抬起头来,朝柴房外张望。
窗棂外站着一个虎躯凛凛的男人,男人正是连猛。
嗖——
抓在手中的鞋底子带着极大的力道飞向窗棂。鞋底子砸在窗棂上,掉落在地上。
赤着双脚的翠屏跳起,朝窗棂扑去。
苍白的消瘦的手抓住窗棂上的铁栏杆,一双丹凤眼恨恨地盯着窗外的连猛。
呸!
翠屏朝地面上狠狠唾弃一口。
“你也算是男人,以前将老娘搂在怀里时,你说过什么?趴在老娘身上时,你说过什么?如今老娘遭了难了,你可为老娘说上一句暖心窝的话?”
连猛站在窗棂外,背着双手,看着癫狂的,披头散发,掉了两颗门牙的翠屏。
若说对这个女人一点儿感情没有,那是假话。虽然自己年过四旬,但这翠屏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女人。
虽然说自己早早就明白她不过是利用自己来巩固她在这梦府的势力,可她也的确使出浑身的解数将自己伺候得如皇帝般。
就是那小狗小猫,养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这样一个女人呢?
连猛深深叹息一声。
翠屏难过地转过身去,颓然地朝那堆枯草走去。
“翠屏,你不想说什么吗?”连猛看着翠屏的背影说道。
背对连猛,翠屏难过地流泪。
“如今我翠屏还能说什么呢?谢谢你来看我。我翠屏什么也不期望了,就保佑着我的少康啊,在那枪林弹雨中,平安啊。”
连猛无奈地摇了摇头,背着双手转过身来。这一转身,向来威风的连猛却是愣住了。
不远处,梦少君正站在一个拱门中,手中捏着一把新的玉骨扇子。
梦少君朝连猛yīn厉地笑了。
……
后花园亭阁。
身穿长袍的梦少君将长袍下摆提起,端坐在椅子上。
茶杯被拿起,梦少君轻轻吹着茶杯里的茶叶水。
连猛垂手站在一旁。
刚才自己和翠屏的对话,显然三少爷梦少君都听到了。和梦府二姨太苟且的事情若是张扬出来,轻则家法处置,重则报官,那无论哪一种,都是一条死路啊。
梦少君喝了一口茶叶水,轻轻把玩着茶盏。
“男欢女爱那点儿事儿,人之常情,可是呢,有些人之间那点儿情啊,爱啊,可是上不了台面的。”
“三少爷——”连猛唤道。
茶盏被轻轻放在桌子上。
一个陶瓷瓶被梦少君从怀里摸出。
“这里面是一种很好很好的养料,把这养料兑水,guàn溉玫瑰,玫瑰就会开出黑sè的花朵。”
梦少君站起身来,走到连猛身边,将陶瓷瓶子塞到连猛的手里。
大手放在连猛的肩膀上。
忽然,大手猛然用力。
肩胛骨几乎被捏断的连猛没有发出一声疼痛的叫声。
大手缓缓松开了,梦少君微微笑。
“不错,梦府严禁红妆女和少爷在一起,这是一个好机会,哈哈,好机会。”
连猛将手中的陶瓷瓶子抓紧了,一双大眼看着梦少君,视死如归地说道:“三少爷,今后连猛就是您的人,您让连猛打西,连猛绝不向东。”
梦少君背着双手,俯首看着连猛,yīn冷地笑道:“bào雨之夜就是黑玫瑰盛开的日子,让我看看你连猛的本事。”
“连猛绝不辜负三少爷。”连猛说道。
……
红妆坊。
叶小纨坐在花圃里的石凳子上,和丫鬟水桃jīng心修剪着几枝百合花。
忽然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丫鬟水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叶小纨放下手中的剪刀。是的,红妆坊大门外传来的嘈杂的声音中有梦少蝶的声音。
“二少爷——”叶小纨站起身来,朝红妆坊大门跑去。
“叶姑娘,您可不能出去啊,会害了二少爷的。”丫鬟水桃惊慌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