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吐血了？

我端起旁边水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冲刷掉嘴巴里面的血腥味，露出一个微微有些僵硬的笑容，打开门对着夜合点了下头，随后去了客厅，与四个公公一同前往皇宫。

走在路上，许许多多的人都来向我道贺，笑容满面，鞠躬恭敬，面孔有生有熟。我迎合着所有人，但那些真心的道贺不知道为什么对我而言感觉很是索然无味，不知不觉间脚步加快了许多，平日步行一炷香时间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这让几位公公叫苦不断，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夜幕刚起，月淡星稀，我跟着公公来到了长席殿，这里是皇家举办宴席的地方，虽然只是殿，却大得惊人，抵得上我半个将军府了，到处是鲜花红布，彩灯熏香，大臣们携带家眷端坐，宫女们在各位权贵之间轻盈穿梭，递上牛羊酥肉，优美身姿如同蝴蝶翩翩不断，赏心悦目。

“君影将军来了，各位不来一起祝福一下吗？”

“这位可是今晚宴席的主角呀，竟然姗姗来迟，理应罚酒三杯！”

“嗯，确实该罚，我们这些老头子在这里等了许久，盼了许久，总算是将你盼来了，平日在朝廷上总见到你一身铠甲，没想到换了一身便服之后也是一位翩翩少年，颇有几分我年少时的风流气质。”

“得了吧你，还风流气质，当初你二十岁时还在苦读圣贤书，有时间去花间流连吗？”

“哈哈哈，往事莫提，往事莫提！”

才刚一入大殿，众多人便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言的，闹了个开怀，我连忙谦虚道：“君影来晚，自罚三杯，众位随意。”

连饮三杯之后，又与各路大臣虚与委蛇一番后，刚找了个理由脱离圈子，又被一些小官小吏围了上来，几番话将他们打发走过后，又有武官或状元之类的久仰大名，缠着我不放。

一波接着一波人cháo袭来，我烦不胜烦，酒是一杯又过一杯，最后还是俞千磐出面，帮我挡下了所有人，好让我有喘口气的时间。

找到自己在上边的位置，我坐下来后，见着眼前的大鱼大肉，美酒金筷，便默不作声地开始吃起来，这些佳肴都是用珍贵的灵药与特殊的手法做成的，肉食入口即化，美酒醇香浓厚，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美食，相比将军府的粗茶淡饭，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佳肴下肚，身体变开始暖和起来，非常舒服，经脉中涌出丝丝灵力，qiáng大的功效可让人qiáng身健体，延年益寿。

我有些茫然，原来我真是一个大老粗，明明坐拥万贯家财，却连基本的伙食都没办法为她做好，说到底还是眼界太低。作为将来的皇后，她以后吃的东西会比这些更好吧，能让她嫁入皇族，我也就放心了。

“麻烦给我拿些酒来。”

我朝一旁的宫女客气说道，她福身，为我取来一。

“不够，来三缸。”

宫女稚雅的脸上有些惊异，这酒名为“凡生醉”，别人三杯最多，便要回府美梦一天，且都是一口一口抿的，哪里有一缸一缸上的，况且大庭广众之下，这位将军不怕出丑吗？

“没关系，我与君影兄对饮，你且上了便是。”

我抬眼见到血尽染，点了点头，随后将一整“凡生醉”饮了个干净。

“不愧是血战沙场的人，就是要比别人豪迈三分。”血尽染笑而抚掌，随后又低声问道：“怎么，心情不好吗？”

我点头，然后看向远处的宫女，她正在向一个公公诉说我的需求，只见那个公公看向我，笑容堆满面，不住的点头哈腰，我收回视线。

不多时，三缸酒上来了，引得许多人惊叹，便又要过来夸奖我的酒量，血尽染上前应对，放我一番清净，我得以只顾贪杯这酒香。一杯又一杯，等血尽染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喝了半缸差不多了。

“君影可把我当外人了，饮酒也不等我？一个人独酌可不好，我来陪你。”

“抱歉，谢谢。”

我与他碰杯，金羽细雕而成的杯子在面前颤动，发出清脆的鸣响，我仰头而尽，他也仰头而尽，我们两人再没有任何语言，那是相处许久以来的默契。

倒酒，碰杯，饮尽。

倒酒，碰杯，饮尽。

倒酒，碰杯，饮尽

一次一次地，我们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最后我衣袖一扫桌上佳肴，砸落肉食，只留下三缸美酒，一缸封着，一缸饮完，一缸放在桌上，放在桌上的那一缸还在不断减少。血尽染出身书香门第，平日极少饮酒，酒量根本不行，但即便如此，哪怕喝的面红耳赤，下吐下泻，他还是坚持爬起来陪我喝，一语不发。

直到最后，他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桌上，手里还握着未喝完的半杯“凡生醉”。

血不染背着血尽染离开长席殿，临走前还给了我一个抱歉的微笑，我看着在被血不染背在身后不省人事的他，心头涌过一丝感动。

这就是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