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纪二曾是东皇一族最顶尖的杀手,所以他的行动总是能先人一步,在这重兵把守的城池中如入无人之境,面对任何一个迎面而来的士兵,他都能冷静沉着的绕开,或是爬上屋檐,或是躲在箱后,或是打晕拖走。
蝶儿化作一只漂亮的淡黄色小蝴蝶,安静趴在东皇纪二右边的肩膀上,与在左边肩膀的我大眼瞪小眼。
一炷香的时间后,士兵们发现地牢那些被打晕的狱卒之后,立刻预警全军,守备比之前还要森严五倍,但东皇纪二也恰好在这里时候离开了这座城池,带着我飞在半空,往第七座城池赶去。
夜晚,在空旷的寂野上,没了灯火的争辉,那些天上的星星变得额外夺目,四周满是呼啸的北风,三个人坐在山洞之中,升起柴火,驱散严寒。
东皇纪二看着在火光的倒耀中艰难为他自己擦药绑布的男子,拒绝着任何人的帮助,身上沟壑纵横,千疮百孔,旁人根本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受到怎样残忍的虐待,又是怎样活下来的。
东皇纪二心想,与前段日子的相见比较,他修为精进了不少,甚至可以闯过敌国五座城池后才落网。但不知为何,性子同时也变得有些生人勿近。
蝶儿在一旁为我摊开破烂且带着血迹的衣物,然后递来一件干净的素衣,我颔首表示感谢,随后就沉默下来,默默地吞咽已经用手捏烂的烤鱼,当我张开嘴时,里面没有一颗牙齿。
见到我的嘴,东皇纪二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加语噎,蝶儿乖巧地坐在身边,不断翻滚着一条插上树枝的鱼儿,让那鲜美的肉在火焰灼热下流出香甜的黄色油脂,炊烟飘散出去很远,更显得夜的寂寞。
“辕儿,醒醒,出来见见你的君影哥哥。”
东皇纪二一弹手中的轩辕剑,剑身微微颤动,发出好听的清脆剑鸣,对面的男子目光落在轩辕剑上,有些诧异,像是现在才发现轩辕剑,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随着一声哈欠,轩辕剑化出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辕儿揉揉双眼,睁开之后第一眼就看向我,眸子顿时一清,欢呼一声,雀跃地扑进我的怀中,将我撞得咧嘴。
“君影哥哥,总算是见到你了,我旅行的途中找到了纪二哥哥,他很愿意做我的主人,一路上我们救了不少被妖兽祸害的村庄呢呀,你怎么浑身是伤呀?在十堰听到你硬闯神真城池的时候我们连夜就赶来了,是我们来晚了吗?”
东皇纪二看见我将小女孩抱在怀中,那个动作就像曾做过无数次的演练一样,是那么的熟练。然后我露出一个微笑,里面只有很淡很淡的笑意,这就是现在伤痕累累的我所能花费的最大温柔。
“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辕儿不要担心”
辕儿兴致勃勃地跟我讲旅途遇见的人和事,双手不断夸张的比划,露出银铃般的笑声,我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断拨弄那些在火中滚动的硬木树枝,时不时的发楞出神。
后来辕儿讲累了,重新回到轩辕剑休息,而那个我也在辕儿离开的瞬间失去了所有耐心,往后一仰倒在地上便睡,今夜的笑容非常少。
东皇纪二手里握着蝶儿柔弱无骨的小手,虽然隔着纱布不能感受她肌肤的细腻,但依旧能感受到那小手传来痴缠的爱意,对视上蝶儿的眼眸,两人眼里同时出现了一丝担忧。
不知为何,火焰旁那男子偶尔露出扭曲的狞恶面容与充满戾气的眼眸,但一晃眼就消失不见,这让东皇纪二感到十分不安,那种不安一直萦绕在心头,久久难散。
而很快,这股不安就成为了现实。
七天之后,东皇纪二带着我来到第七座城池面前,因为这座城池中到处是我的通缉令,要穿过五百万双眼睛以及守城十万士兵的严密封锁难如登天。
而正当他与我商议要如何潜过这座除皇城之外神真最大的城池的时候,他没有想到的是,我猛地抽出了他腰间佩戴的轩辕剑,转身之后爆风突炸,将他与蝶儿震飞了原地。
他似乎有些明白我要做什么,瞪大了眼睛伸出了手想要阻止我的,但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他无力阻止。
一团火焰在我腹中升起,周身血肉不断爆破,升起的剑气刺破九霄,黯淡了天罡,宛如托举着一座山的重量,我从下往上挥剑,目标便是远处神真的巨大城池。
这一剑,汇聚了轩辕剑自身所蕴含的庞大灵力,以天人境界自爆的力量全力引出,其所挥舞出的力量已达仙人境界。
这一剑,使用了轩辕剑可斩断一切的锋利剑刃,让世间重现了三大人器之一的威力那曾可与神魔并肩的力量。
那一剑,划破了遥远的天际,连绵不断的红色光芒从地面升起,宛如一整条银河掉落人间,美得不可方物,大地如同大海一样被分开,城池缓缓裂成两半,大地颤抖,天空哭嚎,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在世界面前,而这条蜿蜿蜒蜒的丑陋疤痕,必将被镶入历史,永不被遗忘。
因为这一剑喋血百里,冤魂十万,望穿古今无一人可与他比肩血衣。
在大地的疯狂地震中,山脉倒塌,万树下陷,唯独东皇纪二的身形依旧平稳,他收回了伸出的手,那根根坚硬如铁的手指此刻有些无力,逐渐冰冷的目光中又带了一丝感慨。
那个男子一意孤行,比无情时的他还要绝情。曾几何时住进他心里的人,可有美到这般分量吗?
他明白那股不安是什么了,看见了隐藏在人皮下宛如嗜血妖兽的恨意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