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烟,烟灰落下来砸在慕郗城的手指上,灼烫,他却像是没了知觉般毫不在意。
薄唇轻吐出烟圈,白雾笼罩住了他清隽的脸,沉在暗影里一片阴郁。
此时,时汕还在厨房包粽子,越包卖相越好,慕郗城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沉着脸随手捻灭了烟一把将她拉出来,不管她能不能跟上,就那么一直将她拖到浴室。
发什么疯?
被他握痛了手腕,时汕拧眉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慕郗城拦腰抱着坐在了浴室的洗手台上,她一惊,本能地扯住了他的袖子。
恍惚中,对方修长的指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时汕蹙眉,看到他幽深的视线隐匿着数不尽的危险。
这样复杂的眼神,每一秒盯着她都像是在肆虐的凌迟。
“慕郗城。”冷冽的嗓音,这是时汕的警告,“我不管你想玩什么手段,我不——”
刹那间,被强势夺去了呼吸,也将她没说出口的话吻在了嘴里。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时汕甚至忘了挣扎,只觉得四周诡异的安静,压抑的窒息感狂涌上来。
他的吻太急切,热烈,带着疯狂的偏执,肆虐的冷薄荷味道让她喘不上起来,头晕目眩。
“呼气……”
喘息的间歇他哑着嗓音和她说话,像是在教一个生.涩的学生,兴味十足。
“吸气……”
这个吻从一开始的霸道征讨,慢慢柔和下来。
他强势地将她抵在洗手台上,极具侵略性地攻占她的唇舌,与之深深纠缠。
从一开始的僵硬愤恨,到后来软了腰,脑海中一片混乱,在她失去知觉的时候,身体已经任由他压了过来。
湿热的吻,侵入,shǔn xī和攻占,呼吸灼热,滚烫异常。
她攥紧他的袖子,无措而脆弱。
时汕不知道这个吻是如何结束的,只是,当听到耳边的慕郗城感叹,“久违的感觉,可真不错。”
时汕随手握紧身后洗手台上的洗手液,耻.辱的感觉使她怒不可遏地冲慕郗城狠狠地砸了过去。
可,她忘了曾经一直用左手的自己,左手受过伤,没有握紧的洗手液“咚”地一声,滑落在地上也让时汕渐渐恢复了冷静和清醒。
想要的还没得到,她苍白着脸选择隐忍。
这一幕,慕郗城细致地看在眼里。
他握起她的左手,恍惚般问了句,“你,左手怎么了?”
“受过伤。”
一把甩开他的手她冷淡地回了一句,慕郗城却莫名变脸。
时汕没想到沉着脸的人突然又像换了一个样子,神色雅和,他关切道,“换用右手很难吧。”
“习惯就好。”他怎么知道她以前用左手?
听到她的回答,慕郗城勾唇骤然轻笑,脸色说变就变,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让时汕一度怀疑这个男人有偏执分裂症。
抱着她从洗手台上下来,慕郗城瞥了一眼她被吻得粉润的唇,眼眸暗沉。
“实话说,阿汕宝贝儿你的吻技可真烂。”他嗓音压得低沉,性感的薄唇碾压过她的耳垂,蹦出的每个字溢满了暧.昧……
正压着火,时汕拧眉,抬高腿一脚踢在他的膝窝上,没有留情,狠了心她的力度可不小。
慕郗城倒也没躲,让她撒气,她的一脚对他还算不了什么。
“腿踢得很高。有时间练练空手道,强身健体。”
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时汕的那一脚简直像是踢在了棉花上,憋屈。
“反正我们都要结婚,早晚你都得适应。”
见她一动不动,慕郗城俯下身将她甩掉的拖鞋,握着脚踝给她穿上,冷睨了一眼她苍白的脸,他问,“汕汕,昨天姑妈家那条阿拉斯加你见过了吧?”
高大威猛的阿拉斯加,像是深居山林的野狼,时汕虽然不怕狗但对于别人家的大型犬还是远远看到后,就避开绕道而行。
似是回忆般慕郗城继续道,“原来慕家也有一条阿拉斯加,不过它死了。被我一枪打死的,因为它太不听话了。你明白吗?”
明白什么?
含沙射影,他又威胁她!
时汕冷然,“那你会一枪打死我吗?”
“你这么可爱,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他笑着抚摸她的脸,时汕却没有丝毫动容。
慕郗城这样恶劣的男人,哄女人的鬼话连篇,什么时候真的可信。
走进慕家的那天,时汕就清楚她出卖灵魂和恶魔做了交易。
“去洗手,一会儿下去吃饭。”
摸了摸她松散的长发,慕郗城关门出来靠在门口等她,摸索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间,情难自控地想到刚才和她的接吻。
对待情.欲完全生疏,她的迷惘和无措,简直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尤其在唇舌纠缠的时候,时汕简直敏.感的不像话,嫩白纤细的手指羞地蜷起来,抵在他的手臂上,连肌肤都泛起粉.嫩的潮红。
她实在太青.涩了。
一如多年前,每次接吻,她就像是成熟饱满的蜜桃,轻微碰触间就能溢出甜蜜的汁水。
让人深受蛊惑。
——连接吻的样子都没变,你怎么可能不是她?
转念,慕郗城又回想到邹家华和陈屹舒的对话,无意听到,心里早已经被激起滔天巨浪。
双胞胎姐妹?
简直可笑。
冷嗤一声,慕郗城掐灭了手里的烟。
偏执的情绪在作祟,而他自负到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
慕郗城今天真的很莫名其妙,这是时汕在端午节午餐过后得出的结论。
几小时前的午餐餐桌上。
时汕坐在慕郗城身边,因为刚才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情,她一眼不发地陷入了沉默。
而慕郗城敛着眸在喝酒,偶尔敬邹家华一杯,兴致也不高。
陈屹舒看出端倪,她问了句,“你们俩又闹别扭了?”
这个‘又’字用得不对,不自觉得将时汕当做陈渔,不是故意,是太像,陈屹舒控制不住。
“没有,怎么会?”慕郗城莞尔,眼睑半掩,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用筷子夹菜给时汕,说,“姑妈的手艺一直很好。”
时汕依旧沉默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直到后来邹家华问,“阿汕,今年多大了?”
“刚过了生日,24岁。”
如果阿渔活着,恰巧也是这个年纪。
他又问,“还念书吗?”
“就要考博,医学专业。”
“这么年快读博士,丫头成绩不错。几岁念的大学?”
“14岁。”
邹家华一愣,从来不知道姜家藏着一个这么聪慧的女儿。
越问越觉得像,不论这孩子是阿渔,还是陈家丢了多年的孩子,都值得所有人善待。
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查,有点难办,老爷子看向陈屹舒的视线有些为难。
“了不起,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邹家华称赞。
慕郗城揶揄,“可别夸她,粽子都包不好一个。天才都就会死读书,动手能力太差。”
“郗城,别总欺负时汕。她小,你多让着她一点。”
“好。”
慕郗城应了一声,看到陈屹舒夹了‘熏鱼’给时汕,“多吃点。”她说。
“谢谢。”
鱼肉夹到餐碟里,时汕有些不知所措了。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很久不沾荤腥,被陈屹舒这么看着,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
僵持了几秒钟,陈女士有些不明所以。特意做了小侄女喜欢的苏菜的熏鱼,却忘了坐在这儿的是姜时汕。
时汕不动筷子,看着一餐碟的鱼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慕郗城眼眸一暗,接过她的餐碟,说了句,“姑妈亲自下厨给你做的,你尝都不尝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时汕愕然,这餐桌上知道她不吃荤菜的只有他,现在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到底安的什么心?
悉心地给她挑了鱼骨和鱼刺,慕郗城将一叠鱼肉重新放到她面前,“吃吧。”
他这是当着别人的面有意刁难她。
看她不动,他揶揄,“难不成,你想让我喂你吃鱼?”
时汕拿起筷子,低下头开始吃鱼肉。
太久没有吃过荤肉,这么吃着味同嚼蜡,熏鱼口感白嫩细滑吃到她嘴里却开始泛起了恶心。
“好吃吗?”
当着陈屹舒的面这么问她,他故意的。
压下不舒服的恶心感,时汕只能答,“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姑妈的熏鱼一般人都吃不到。”唇角挂着笑,慕郗城继续给她夹鱼肉,心细剔鱼刺,体贴到不像话。
时汕沉默着,一口一口慢慢嚼,强压着不吐,不给他看自己出丑的机会。
浴室里只踢了他一脚,就这么报复她。
果然混蛋!
邹家华和陈屹舒都没有看出他们两个人的异样,一直到后来的餐桌上,时汕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不舒服?”陈屹舒最先注意到。
“没。”
邹家华说,“端午节天热,阿汕在法国惯了,是不是中暑了?”
放下筷子,用餐巾擦拭过手后,陈屹舒试探了一下时汕的额头温度,“也不烧啊。”
眼见她脸色越来越差,慕郗城说,“义父,姑妈你们慢慢吃,我带她上楼休息一会儿。”
“也好。”陈屹舒吩咐女侍佣,“去熬个绿豆汤,冰好了给姜小姐喝点儿。”
时汕被慕郗城牵着手上楼,一直到二楼的转角处,她直接甩开了他的手,自己走在前面。
这下,真生气了?
慕郗城摇摇头,跟了上去。
客房卧室。
见慕郗城进来关上门,时汕翻身背对着躺下。
手按在胃上,近似胃惊鸾的疼痛让她很难受。
在法国长期注射营养液,让她病好了就排斥荤肉的进食,四年都这么过来了,却被一个男人这么恶意捉弄。
胃里难受,心肺窝着火,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倒了一杯纯净水,慕郗城走过来递给侧卧在牀上的人,“来,坐起来喝点水,你这么躺着更难受。”
时汕躺着一动不动,不起来,也不接他手里的水杯。
水杯放在一边,慕郗城坐在了牀侧,“阿汕,哪有你这样耍小孩儿脾气的,难受的话不说出来,谁能知道?”
不说话,一言不发就是不理他。
知道她心里真的恼了,慕郗城哄她,“乖,告诉我,是哪儿不舒服?”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不烧,然后手向下到按在胃上,“胃难受?”
还是没反应。
见她如此,长指顺着她的衣摆里滑进去抚到了柔软的肌肤。
一把按住他的手,时汕坐起身睨着他冷然道,“慕郗城,你设计陷害完人,现在来看谁笑话?”
设计?
这怎么能叫设计。
慕郗城说,“正常人怎么能不吃荤,你这么挑食对身体不好。”
早说过她是因为生病不能吃荤肉,他明明知道,现在却冠冕堂皇说什么‘挑食。’
陷害完她,再来虚伪关心,心机可真重。
“阿汕,习惯都是养成的,不吃荤,现在可以慢慢养习惯。”
蹙眉,听他说话,时汕觉得自己身体更不舒服了。
“只吃素,身体营养得不到均衡,亏你还是学医的,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越听越犯恶心,时汕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后来直接一把推开他,赤脚下地她到浴室呕吐了起来。
慕郗城阴沉了脸,不冷不热道,“不就多吃了几口鱼肉,不是毒药又死不了人。”
——你最喜欢的鱼,怎么能厌恶到呕吐。
越想眼眸越暗,他说,“吐够了就出来,多吃几次就好了。”
浴室里的人还在吐,没有停下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慕郗城抬脚进去,在看到盥洗池前苍白着脸的人竟吐出了血丝。
那样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
皱紧眉,慕郗城扶着她轻拍她的后背,缓和道,“难受就吐吧,全吐出来就好了。”
等她吐完了,他拧开薄荷漱口水递给她。
盯着面前苍白的脸须臾,慕郗城说,“以后,实在不能吃就直接拒绝。”
时汕冷讽,“被人这么强迫,我敢吗?”
慕郗城说,“有我在,看谁敢强迫汕汕。”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