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研究那支箭,才刚被马儿摔飞出去的绑匪已然爬起来,她踉跄几步,转头便跑。却看见一只箭镞骤然向她射来,她死死闭紧双眼,那支箭却从她的右耳边划过,精准无误的刺进绑匪的喉管。
“过来!”
她怔了一下,才确定是在喊她,那个骑在马背上的人,竟是南景霈!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一席银色战袍,玄色内衬将铠甲衬得煜煜生辉。他的身边簇拥着大批的羽林军,个个英雄骠锐,训练有素。
“过来!”他冲她喊。
她没有选择,只能向他的方向跑,他驱马迎过来,身后羽林军架起弓弩。已经吃了亏的绑匪却舍不得放弃他们的人质,毕竟没有拿到秘方,又弄丢了人质,信王殿下肯定不会轻饶他们。拨马转了几圈,还是决定追上来。
绑匪往这边一冲,羽林军便来了个弩箭齐放,密密麻麻的箭镞,似一片出林的山鸟,席卷而来。冲上前的绑匪似被砍倒的甘蔗,齐刷刷的倒在地上,摔得人仰马翻。
南景霈伏身搂住她的腰,一把便将她抱到马背上。
“让你跑。”他赌气的嘟囔了一声,却紧紧将她揽在怀中。
铠甲虽然冰冰凉凉,但他的臂弯却出奇的暖,她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咯噔咯噔,健硕有力。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或许她还是期待南景霈的臂弯,可她却又害怕。她爱他,可又怕爱上他,她怕这卑微的爱蒙上世人的鄙夷和唾弃。
刘二月从马队中跑出来,看看被射倒一片的绑匪,又看看毫发无损的沈韵真,她松了口气,将包裹扔在地上。
南景霈扭头看了刘二月一眼,道:“做得好。”
她是在逃跑的途中遇到搜山的羽林军,才得以将功补过的。刘二月心中有些感喟,虽然她们的逃亡计划彻底破产,但幸运的是谁都没有受伤。
“回去再收拾你。”南景霈伏在沈韵真耳畔低沉说道。
他调拨马头,却听到密林中有人喊他:“狗皇帝!”
他下意识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陡坡的密林中,一颗歪脖老树后藏着一个人,又是那熟悉的羊头图案!他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扣动了弩箭的扳机,一只短柄钢箭径直向他的方向射来。
“小心!”他一扭身,将沈韵真合身抱在怀里。
她明显感觉到南景霈的身体向前冲了一下,一滴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口腔中喷出,溅在她脸上。他渐渐松开她,重重摔落马背。
“有刺客!”羽林军万箭齐发,朝着那棵歪脖老树,只半晌,那棵树便插满了弓箭,一个人影摇晃了两下,从山坡上滚落下来。
她惊慌的跳下马背,已经有羽林军扶起南景霈。他的背部中箭,血从伤处丝丝渗出。濡湿了玄色衣衫。她这才注意到这件铠甲,前面左面右面都是精钢打造的方片编织,只有背部是空的,用几根牛筋勒住。
可他明知道他背后防卫空虚,却还是为她挡了这一箭!
羽林压住南景霈的伤口,她伸手去拔那只短箭。箭头剥离皮肉,带出一股腥甜的浓血。她有些发晕,不知是生理反应的害喜,还是出于害怕。
回宫的途中他醒来过一次,她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他用力攥了攥她的手,却咳出一口乌黑的血来。她找不到手帕,只能卷了衣袖替他擦拭,血止不住,一口一口的吐在她的衣裙上,染得殷黑一片。
血是黑的,这箭上有毒!
她打了个冷颤:“撑着点,你不能死……你听到没有,你不能死!”
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说不出话,略一费气力就吐血,晶亮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直到昏迷过去。
他被火速抬回兰台宫,东来忙派人去城北找王品堂。可这路又远,一来一回还要几个时辰,他伤的又重,毒随着血液不断蔓延,实在等不及。
她擦了擦眼泪,对东来道:“你去拿个铜盆来,再帮我扶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