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军全然不同上次,军阵整齐,士气冲天,进退有度,俨然不输他北原以水战出名的北鱼部落。
好在北鱼部落经历过最初的骚乱后,在他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开始迎战,两方目前势均力敌,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后方有人来报,先前的俘虏没有被抓中,还带了绥军从后面包抄他!
一时间,乌正气的眼都瞪圆了!
他突然想起呼克云派人带来的话。
凤翘楚有个弟弟,跟他一样难缠,你遇见了要小心,我的粮草就是被他烧的,你要是抓住他了,留他一条命,我要亲手宰了他!
对于凤绫的消息,他们只知道是个长的好看的,可却不会认为他比凤翘楚厉害。
凤翘楚被视作北原的劲敌,是因为他之前在克木县待了三年,北原无论阴谋阳谋都败在他手,一手神箭百发百中,因此被北原视为必除的劲敌。
可凤翘楚他们还没铲除,怎么又来了个凤绫!
说曹操曹操就到。
乌正大力把传话的人推到地上,握紧一米长的大刀,赤红着眼盯着如穿云箭杀过来的少年。
从无极观醒来后,凤绫已经几年没有如这般杀敌了。
她身上的白衣早已被一路的血渍染红,额前的碎发也往下滴着血水,目光冷漠身段矫健利落,一路杀来,竟无一人能伤到她。
冲天的血腥味刺激的她仿佛回到过去,浑身肌肉紧绷,眼前只有敌人,心中只有杀敌。
对危险的直觉让她感应到一股略带危险的杀意。
凤绫将周围一圈杀出一片空地后,敌军只围着她,不敢靠近这个杀神。
他们刚才可是看的清楚,就是这个人带着一群人杀了过来,其他人他们都能伤到,唯独这个人,他们只要靠近便只有死这个下场!
凤绫停下后缓缓放下手,左手上的刀还在滴血,她勾唇,目光嘲讽的朝乌正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乌正大怒,提着刀便朝凤绫冲过来,凤绫却比他速度更快,踩着敌军的人头几个跳跃来到船上。
她自船头跳下,大刀朝下方的乌正砍去。
乌正没有硬接,侧身避开,这一刀直接把船板也给劈开了,河水直接灌了进来。
乌正背脊一凉,他立马横刀朝凤绫砍去。
凤绫没有拔刀,她松手跃起,落下时踩在了乌正的刀面上,随即借力又在刀面猛踏了几下靠近乌正朝他的头踢去。
乌正块头大,速度不是他的强项,他凭着多年作战经验立刻弃刀朝后退,可鼻梁仍旧被踢歪了。
乌正痛的捂住鼻子,看见满手的血。
他震惊的凤绫,凤绫挑眉微笑,“记住,我叫凤绫,绥明的元阳王。”
她一边说,一边接着拳脚攻击。
乌正本以为力气上自己比这个瘦小的凤绫要占优势,可凤绫在他身上落下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比他想象中的要惊人。
凤绫的力道甚至强到能跟乌正拳撞拳!
乌正心惊,比力气自己跟她势均力敌,比速度自己不如对方快。
直到乌正被凤绫揍的起不来时,他躺在地上,仰望着这个满身杀意的少年。
码的呼克云,你没跟老子说凤绫武功这么高!
看这杀气不比他低,肯定不是第一次杀人,绝对上过战场。
他娘的绥明怎么这么难啃,一个凤翘楚已经够麻烦了,还来了个凤绫,他们的王怎么就生不出这么有用的王子!
艹!
北鱼部落的首领乌正被生擒,其他人纷纷放弃反抗。
很快,邓军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跟他对战的呼克云,呼克云心中暗骂,可为了稳定军心,他大声呵斥。
“你放屁,就凭你们还想抓到部落首领,先吃爷爷一锤!”
他跟邓军打的势均力敌,可一支穿云箭的到来打破了二者的平衡。
呼克云下意识的抬锤挡去,利箭刺中铁锤,发出刺耳的鸣声,随即掉落在地,接下这一箭的呼克云手都在颤动。
好大的力道,是凤翘楚!
可他跟邓军拉开距离一看,来人竟不是凤翘楚!
他皱眉,看着这个一身红衣的少年,少年看着他,如同看猎物般的眼神让他浑身发毛。
见他看来,凤绫缓缓拉起弓箭对准呼克云,她一只眼眯起,另一只眼瞄准呼克云的位置,上扬的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
这一下,呼克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发毛了!
是她!那个人!
梦魇般的回忆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转身逃命。
可没跑几步,身下的马便痛的扬起脖子将他摔倒在地。
呼克云爬起来,冲到人群里往外跑,他拼命逃跑,眼角的余光看见身边的士兵一个又一个中箭。
凤绫骑着马在身后慢慢追赶,她身边,邓军派了几名士兵护着她。
邓军眸色复杂,元阳王这强大的气势可不像是第一次上战场,不亏是帝君的子嗣。
帝君的子嗣只有凤翘楚跟凤绫二人,其他人都是从旁系过继来的,他也见过几个,如今看来,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很快,呼克云便被凤绫用箭射中双腿,他也不再逃跑,只是震惊又绝望的看着凤绫缓缓靠近。
他不是第一次遇见凤绫,在六年前,北原进攻内斗不断的启顺,启顺边境守关的便是少年将军谢凌,当时他是部落首领,北原的主力将军。
在他眼里,谢凌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是北原无人可用时退出来的小毛孩,可谁知就是在他轻视的凤绫手里,北原栽了个大跟头。
谢凌率领的一万残兵胜了北原的五万大军,这场以少胜多让所有人对他不敢轻视。
之后他又声东击西,兵行险着,一次次险胜北原,当北原决定直接强攻时,他又不知何时拉了他国盟友,一起围攻北原,直接把北原打的放弃这块难啃的骨头了。
呼克云在当时差点被谢凌杀了,侥幸逃脱后修养了许久,也在心中生出梦魇。
那次大战北原损失惨重,蛰伏几年后听到启顺那边的消息称谢凌是女的,还被处死时,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他们是笑启顺的愚蠢,嘲讽启顺的有眼无珠。
如果谢凌在北原,不说当北原的王,就是当一个部落首领也没人敢不敬,北原崇拜强者,无关男女。
所以得知启顺没了凤绫后,他们又开始对启顺发起进攻。
启顺虽然平定了内乱,可修养不过两年,边境又没有谢凌这样的人才驻守,哪里是北原的对手,又是割地又是和亲,最终成了北原的附属国。
呼克云前不久还因拿下启顺战功不断,幻想着一鼓作气打下绥明,结果就在这看见他的梦魇!
凤绫本来没想起,可呼克云看见她就跑的惊恐眼神让她抽出时间回忆了下。
嗯……想不起但有点眼熟。
北原的人……以前的哪个手下败将?
算了,炸一下。
“还记得我吗?”
呼克云不记得对方的声音,可这漫不经心玩弄人的语气,他死也忘不了!
“你不是死了吗?”
凤绫挑眉,认识以前的她啊~
“呵,你还没死,本王怎么会死呢。对了这几天没有粮草吃,吃的什么呀?”
呼克云顿时醒悟,“是你烧的!”
凤绫认可的笑了笑,“是的呢,喜欢吗?阔别多年,本王送你的大礼。”
“本王?你是……元阳王?”
呼克云既震惊又了然。
他就说启顺乱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出来个谢凌,谢凌那么厉害怎么突然被杀,如果谢凌是凤长盛的女儿,是绥明派去启顺的卧底,目的是不让北原拿下启顺,那一切就合理了。
想通一切后,呼克云放弃抵抗的闭眼躺在地上。
北原对绥明这一战,最终以凤绫生擒两大首领,北原士气低迷投降结局。
之后北原作为战败国赔偿了大量金银珠宝,归还绥明领地,作为附属国臣服绥明,还主动把启顺的领土也给了绥明。
他们滑跪的如此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得知了绥明元阳王凤绫就是启顺谢凌这件事。
之前绥明内国泰民安,又有凤翘楚这个强大的后起之秀,他们打不了。
看似内乱不断的启顺又有天生将才谢凌,他们啃不下,现在知道这两是一家人,更不想打了,完全没有胜利的可能。
这次凤绫跟凤翘楚凯旋而归,一路上受到沿城百姓的热情。
尤其是凤绫,凤翘楚自幼养在帝君帝后身边,其才能绥明上下无不知晓。
可凤绫前十几年独自生活在无极观,下山后才展露才华,她朝堂上的功绩让人称赞,可在百姓心中的太子人选还是更偏向文武双全的凤翘楚。
可若加上战场上的功绩,那么无论是朝堂还是百姓,都开始思考,这二位到底谁能当上太子?
想不通,同是帝君的孩子,让帝君自己想吧。
反正两位王爷都挺厉害的,只要不搞内斗就行。
这次凤绫等人回来,收到无数赏赐,外敌解决,接下来便是整顿内部的时候。
凡是参与粮草一案的几名皇子全部被下狱了。
凤绫在王府喝了几天茶才收到帝君的召唤。
她在宫殿门口等候片刻,殿门打开,凤翘楚自内走出,他对着凤绫笑了笑。
“父君在里面等你,去吧,妹妹。”
闻言,凤绫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僵,不等她反应,凤翘楚已经往外走去。
她目光古怪的看着凤翘楚的背影,忍不住抖了抖。
咦惹,那什么表情什么眼神,不习惯,有点奇怪。
凤绫进去后门就关上了,殿内除了她跟帝君没有其他人。
凤绫先是对帝君行礼,随即表明来意。
“父君召无忧所为何事?”
帝君不同往日那般威严,而是像一个寻常父亲样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示意凤绫坐下。
凤绫转眼望去,瞧见一盘残局。
她坐下,端起帝君给她泡好的茶一口喝下。
“无忧,爹娘自幼不在你身边,你可怪我们?”
“小的时候羡慕别人都有爹娘,没爹娘的会被欺负,后来便知道,只要自己强大到让人畏惧,便无人敢欺。”
凤绫句句不提怪,句句都是怪。
凤长盛沉默了会儿,咳嗽了几下,有些无力。
“当年宗族内部暗斗不断,他们往我名下塞了很多旁系,还想害你娘,让她生不了孩子,以为这样我便只能培养旁系。”
“旁系并非一心,我立大皇子为太子,让他们内斗,本想借此消耗他们,可你娘突然怀孕,他们开始想害你娘。”
“但他们不敢太多分,于是同意你娘生下阿楚,代价是她要退出朝堂,只要阿楚前面有兄长在,他便不能当太子。”
“没过几年,你娘又怀上你。这时阿楚的聪慧已经传遍绥明,他们担心你跟阿楚一样,担心我废太子立你,所以一直想杀你。”
“我跟你娘将计就计,假装外出遇刺,你娘本想躲一阵把你生下来,没想你提前早产,你娘被追杀迷失山中,不知怎的飘落到启顺。”
凤绫听到这里眼帘微垂。
之后便是楚婕弈失忆三年,被谢家少爷谢飞救下,凤绫被当做谢飞的儿子养着。
直到凤长盛派人找到她,她恢复记忆后,把谢凌留下这交给谢飞照顾,独自回去,并放了个替身在无极观,对外声称是无极观救了他们mǔ_zǐ,但凤绫身体,不能出观。
这期间他们也有关注谢凌,却不敢过多接触,怕被绥明宗族的人察觉到她的真实存在。
凤绫听到这里,只问,“如今宗族有异心的解决了,父君打算立谁为太子?”
她这话问的直白,凤长盛喝茶的手一抖,直接咳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平缓呼吸,“你以为呢?”
“君无戏言,王兄前面还有兄长在,他不能当太子,但我可以。”
闻言,凤长盛目光深邃,他微微往后靠,帝王的威压一瞬释放。
“凤绫,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凤绫顶着压力不卑不亢,“父君,宗族人不少,可以关着他们养着他们,但不能全杀了。”
“按着你与他们的约定,除非你把前面那几个过继的王子都杀了,他们多是宗老的嫡系,若是杀了,宗族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你不能立王兄为太子。”
“这是其一。”
“其二,父君教导王兄多年为君之道,可绥明盛世可守,若是遇上启顺这般内争不断外敌环伺的情况,王兄可能破局?”
“就说北原,北原怕的不是绥明也不是王兄,是我,只要我在,北原便不敢侵犯绥明。我不仅要让他怕,还要他彻底臣服,融入绥明。”
“让北原接受绥明的文化,成为绥明的一个民族,试问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到?”
凤长盛看着眼前让他感到陌生女儿,没忍住又咳了几声。
“你倒是自信。”
话是这么说,他却十分认可。
关于北原对谢凌的畏惧,周边各国无不知晓。
凤绫接着道,“父君,你教我的日子不如王兄多,某些方向我还需学习,可有一个,是你教不会王兄的。”
凤长盛来了兴致,“什么?”还有他教不会的?
“野心,一个帝王不能没有野心。
“天下诸国分裂许久,战争不断,百姓受苦,绥明不攻不代表他国不打绥明,我便要这天下只有一国,百姓安居乐业。”
站在外面的李德全抬头望着已经暗沉下来的天空,心道鸿武王在里面跟帝君待了有两刻钟便出来了,元阳王在里面待了将近一个时辰。
三天后,帝君颁布圣旨,封凤绫为太子。
一旨落下,举国震惊。
当谢凌的故事传开后,诸国感叹,绥明太子,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