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愣愣的抬手摸脸,摸到了一手油。
过了几秒……
“凤长盛!”
声音大的让守在门口的人感觉地面被震的隐隐颤抖。
凤绫刚打开门,迈起的脚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她眨了眨眼,轻轻捏了下耳垂,这才放下脚,走出来。
“什么声音?河东狮子吼?”
噗!
宫女太监们忍不住笑,他们连忙垂下头。
帝后娘娘虽然仁慈,但也威严,九殿下是帝后的孩子,娘娘自然不会怪罪,但他们可就没有这种区别对待了。
“叫我干嘛?“凤长盛优雅的擦了擦手,斜瞄了帝后一眼。
帝后指着自己的脸,“你……反了!“
容长侍站在门口,心里想笑面上又不能笑,娘娘也就在帝君面前这样,虽然每次帝君都把娘娘气的破口大骂毫无礼仪,但确确实实让娘娘不被那些烦心的事缠上。
容长侍侧首,低声呵斥那些笑着的宫女太监。
就算这是娘娘和帝君之间培养感情的方式,也容不得旁人笑闹。
“反天还是反地?都是我的了我还反什么,瞎折腾。“
凤长盛这话说的也没错,他贵为一国之君,这天地都是他的。
凤长盛的目光在帝后这的时候,明显的表达了帝后也在他的‘都是’里面。
夜色昏暗,廊间灯笼暗红,时不时随风左右摇摆,最亮的大殿里都光在此刻影影绰绰的轻晃,最终以蝶碗清脆的碎裂声结尾。
半响,衣料摩擦地面的嗖嗖声离门口越来越近,容长侍等一众人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红一黄两道衣袍从面前的过道上走过。
一群人来时浩浩荡荡,走时各个沉默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小日子带人进入大殿,里面的桌椅东倒西歪,地毯桌布帘布褶皱不平,易碎的东西杂乱的摊开在地面上,凌光闪烁。
几个人行动起来,点上熏香,不一会儿,地毯换新,桌椅整齐,殿内淡淡檀香缕缕生烟。
小日子喊住最后一个人,小声交代了几句。
胖大厨正在厨房拎着锅颠菜,等到下盘后,听见有人叫他,他擦了手往外走。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刚刚被小日子交代事情的。
“殿下说,让你马上准备一手绝活,明天早上他要检查,一定要那种声势响亮的绝活,要是准备不出来,就去做太监。”
胖大厨突然夹紧了腿,只觉下身一凉,也不用多说,马上转身去研究声势响亮的绝活。
城防营,地牢。
在昏暗中行走,视线被模糊,那么身体的其他感官必然灵敏起来。
这地牢建在地下,撞上现在的多雨时节,自然潮湿阴冷的令人发寒,加上时不时响起的嘶哑鬼叫声,便是毛骨悚然也正常不过。
耳边安静的只能听见那些恶意绝望的声音,饶是习以为常的城防卫,此时忽然被叫下来,也未免皱眉。
万慎一马当先,对身边牢笼里伸出来的手视若无睹,手伸到长的,挡了路,万慎直接将手作路,一脚踩上去。
不轻不重,但对于本就饥饿受伤的犯人来说,最为致命。
痛了就喊,这是他们的常态,今日却不知怎的,嘴张开了,可对上万慎的眼时,眼睛就像被针刺,嗓子似被人用石子堵的严严实实,丝毫不透半点风声。
直到万慎他们走远,这方天地刚刚被压抑的气氛才渐渐缓和。
窸窸窣窣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小又细,一个个压着嗓子就怕万慎忽然砖头回来。
“那是谁?”
“听说是新来的营长。“
“真的吗?他就是新来的?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怎么感觉比王强不好惹……“
“我也有这种感觉,哎,还以为王强走了能来个好点的,现在啊……“
“我觉得也没什么吧。“
“啧,你是不知道他刚刚踩我的劲儿,直接往老子伤口上踩,靠!“
“而且那群城防卫听话的跟孙子一样,啧啧。“
万慎回来将人关到地牢后也不急着审问,依照先前在鸟语林说的办好后回去请客,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找了家远近闻名的店。
最先大家碍于他的存在还有些拘束,但酒过三巡后,人微微熏醉,胆儿也大起来了,直接给万慎敬酒,脑子里想的全是将他灌倒。
大家吃闹起来,已全然忘了要事。
直到一个城防卫匆匆忙忙推门进来,说今日从鸟语林带来的人纷纷死去,大家才惊醒过来,这会儿头也不昏脑袋也不糊了,一个个跟在万慎身后,见万慎还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恨不得推着他走。
等他们到时,副营长刘喜欲言又止站在地牢门口,只是眼里的担忧却让他们心沉的更沉了。
万慎顿了顿,忽然步履匆匆的走进去,他走的急又是直线,路过刘喜的时候还撞到了刘喜的肩。
刘喜只是捂着肩看着万慎进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暗影下,阴暗在滋生。
到底是年轻气盛,行事总有不足,有些人有些事,不过转瞬间,便是千变万化。
万慎的脸色是跟在后面的城防卫看不见也看不清的,不过不妨碍他们从万慎的动作中猜出来。
心里原本的侥幸在看到地上横七竖八惨死的尸体时,一个个脸色灰暗的站在原地。
万慎只站在门口看了眼,就进去,蹲下身,随意的翻了翻,像是不可置信,不愿相信这群人说死便死。
“找了大夫和仵作检验吗?”
一直候守在旁的城防卫动了动,“仵作还在路上,属下见人已经没气了,便没有叫大夫。“
万慎手上动作一顿,只一瞬间,这本就昏暗的地牢更加压抑了。
城防卫说完话后紧张的看着万慎的背影,连呼吸都忘了,明显能感觉到万慎此刻的心情。
见万慎起身转头,他立马低下头,生怕万慎迁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