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含沙射影:“你自己没能力守住自己的感情,别以为其他人也不行。”尔后咬字清晰。俨然在qiángtiáo,“我和阮阮之间,与你们不一样。”
陈青洲眸中情绪翻覆,要与河面上笼起的蒙蒙雾气相接一般。
夜sè越发浓,两人安静,各喝各的酒。
半晌,傅令元丢开第五个高酒瓶,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不爽:“你以前喝了酒之后不是挺能唠的?今晚一句话不讲?”
陈青洲则丢开第三个空罐子,打开第四听啤酒,目光直视河面不挪,淡声:“只和你一起喝了那一次酒而已,就妄下判断我能唠。”
“一次还不够?”傅令元从他手中抢走那尚未来得及喝的第四听啤酒,guàn进自己的嘴里。
陈青洲侧过脸看他。
傅令元把自己的高酒瓶递过去给他:“还你的。一瓶抵你两罐啤酒。”
陈青洲没有客气,接过,先找开瓶器,没发现,便直接用牙齿撬开了。
傅令元在继续方才的没完的话题:“人家是酒后吐真言,你是酒后讲pì话。什么你一定会回来找她复婚,什么你一定会重新撑起你们陈家,什么你一定会灭掉陆振华。哪一件事现在你实现了?”
这番话的尾音落下的时候,陈青洲手中的高酒瓶空了。又伸手过去新拿他一瓶,还是用牙齿撬开,然后把瓶盖一吐,蹦到傅令元的身上。
“你在教训我?”陈青洲冷着眸子,“你喊我姐夫。该教训也是我教训你!”
“我再怎样也是前青门大佬陈玺的儿子!有个名正言顺体面的身份去拿回青门!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外来人!陆振华的走狗!呆他身边摇尾乞怜求他给你一口饭吃!我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包藏祸心觊觎青门!十年前我就该让人砍死你!”
傅令元刚从被他吐酒瓶盖的事情里反应过来,眉峰一凛,就势把手中的啤酒往他身上泼去:“你他妈算哪门子的名正言顺身份?!都被追杀得离开海城像流浪狗一样躲在外面不敢回来还他妈地体面!我如果是摇尾乞怜你还苟延残喘仰人鼻息!”
陈青洲及时闪身,酒液还是泼到了他的手上,他当即端着酒瓶杵到傅令元的发顶兜头浇。
傅令元甩开他的手臂一蹦从地上站起:“你他妈要打架是不是!”
“我还就是想揍你这个浑小子!”陈青洲也起身,一臂已率先挥拳出去。
“我怕你这个老男人不成!”傅令元抓住他的手臂和他纠缠上。
两人立时扑倒到地上,你一拳我一脚起来。
玻璃酒瓶和铝制罐头相互撞击,伴随着彼此的咒骂和指责。
“让你睡了我姐!”
“让你睡了我妹!”
“你爸是贼!你是贼!你全家都是贼!一个贼爱上一个警察,真是可笑!”
“你就是个连家里人都和你断绝关系的小流氓!你在我们青门就是个跑腿的!小阮是我们陈家的大小姐!你给她倒洗脚水都不配!”
“连自己都朝不保夕还妄图找回儿子你想都别想!”
“你欺骗小阮的感情伤她的心害她被绑架害她失踪你给我去死吧!”
“噗通‐‐”的落水声骤响,咒骂和指责却未因此停歇,拳脚相加在水中激起不断扑腾的动静,彻底搅乱夜晚河面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如同水鬼爬回岸上来,皆jīng疲力尽气喘吁吁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芦苇丛框起来的一小片天空夜幕低垂,月光皎洁,但并看不到太多的星星。
傅令元觉得鼻子难受,伸手擤了一下,擤出一把鼻血。
“呸”一声,他从地上坐起,扭头看到陈青洲也坐了起来嘴角挂了彩,正从牙邦子里淬出一口血。
四目相对,双方眸sè均冰冷,相互背过身去,眼不见对方为净。
傅令元脱掉湿淋淋的上衣,拧出一大把水。
忽地便听陈青洲评价:“yòu稚至极!”
“呵!”傅令元chún边泛出讥嘲,“你很成熟!”
“大半夜把我叫来就是因为你皮痒想干架!”陈青洲质问。
“是啊!我拳头太闲少一个人肉沙包!”
傅令元音sè不出地冷。
发现烟盒和打火机都在岸上并没有一起落水,他咬了咬牙板伸手拨过来,抖出一根烟点燃,坐定在地上狠狠抽了几口。
陈青洲似懒得再和他继续呆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走。
傅令元倏尔叫住他:“靖沣工厂出事之后,你是不是查到陆振华在其他几家子公司里的路子了?”
陈青洲头也不回:“各凭本事!”
却听傅令元语音冷寂地又问:“如果让你重回十年前,在知道傅清辞已经怀孕的情况下,你还是会选择陈家么?”
陈青洲滞住,转回身来:“你究竟想什么?”
贴在额头的碎发下,傅令元黑眸深深。烟雾从他的chún角升起,盘旋到他的脸上,模糊他此刻的神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