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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奥利巴特那里拿到了顽固派的人员名单之后,玲继续和奥利巴特聊起有关日后发展的其他问题。
奥利巴特将记录有各科目入学测试成绩的八十人的新入生名单递给了玲,在玲过目的时候,他开口说道,
“今年托尔兹的入学新生里有个需要特别关注的人。安洁莉卡·罗格纳,四大名门中罗格纳侯爵家的继承人,诺帝亚州备受爱戴的公主。和我这个放弃了继承权的皇子不一样,总有一天将会继承四大名门之一的她是名副其实的大人物。我听卢雷那边的朋友说,玲你和她的在私下里交情还不错?是不是可以试试看把她拉拢到我们这一边来。”
“奥瓜你倒是用不着妄自菲薄。即使不算我和莱维的加入,从你下定决心走上第三条道路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本来那个无权无势的庶出皇子了,至少范德尔家打从一开始就是站在你那边的啊。赛克斯的第三机甲师团和穆拉所在的第七机甲师团,还有多伦所在的第三飞行舰队,你的潜在势力可是一点都不小。在半年前帝国南部导力停止事件的时候,就连奥斯本宰相也对你表达出了相当的善意不是吗?”
“事情可没那么好,那充其量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理解成双赢吧。这样想考虑对大家都有好处。至于安洁莉卡的事情……先说说你的打算好了。”私交归于私交,玲对奥利巴特打算去交好小安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从过去的茶友变成了同门习武的师姐妹的关系并没有带给玲太多困扰,彼此的日子还是照样过嘛。
“半年前的利贝尔之行给了我不少启发。而据我所知,自从帝国政府驱逐游击士协会的这半年来,在各地城镇发生的纠纷事件明显增多。虽然以奥斯本宰相为代表的帝国政府驱逐游击士本身就是有信心摆平由此引发的混乱,但是让帝国的人民去接受铁道宪兵队还是邻邦军的强化管理都需要时间。也就是帝国接下来将要迎来的阵痛期。所以我想在这期间做点什么。”
“只是驱逐游击士协会而已,五十年前塞姆利亚大陆上没有游击士协会不也照样好好的。用帝国的阵痛期来形容有点夸大其词了吧?或者,你的言下之意是在指别的东西?”
“呵呵,也只是我的一些无实证的猜测,嗯,不用太在意。我并不是打算让托尔兹的学生代替游击士去调解民间的纠纷,而是想要藉此树立一种新的思潮。贵族和平民可以撇开阶级之分,和平共处的可能性。我只是想抓住这个而已。”奥利巴特不是有心隐瞒自己的想法,而是连他自己都还没有理清思绪抓住关键。
“我以为你是仇视贵族派的。”
奥利巴特的生母爱丽儿·朗海姆在十四年前死于贵族的搞事,而且还是死在了年幼的他的面前。要说这件事没有在他心中留下点什么影响,玲是绝对不信的。这么简单就放下了?奥瓜又不是那种没人性的人。还是说……
“如果我是平民,大概会不顾一切的去报仇吧。我不否认,在我小时候的确是有过这种想法。但因为现在的身份是皇族,所以不能意气用事。”
“既要百姓过得好,也要贵族过得好,这是做不到的。啊,也不是说理论上不行,但现实里很难吧。”玲不介意给奥瓜泼一盆冷水。所以长远来看,他的第三道路大概率会失败也说不定。
“即使如此,我也还是要尝试。在没有试过之前就放弃,不是我的作风啊。”
“奥瓜你真的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吗?那么我问你,你愿意为了你理想图景中的自由和平等,牺牲自己作为皇族的身份权利吗?我不是说你过去对外公开的放弃继承权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可不认为共和国的流血革命那一套适合埃雷波尼亚。当然,我是爱惜生命的。”
“倒也没有非得让你付出生命不可的地步。回到之前的话题上来,我不是单指帝国内的贵族派和改革派,而是构成了它们基石的贵族和平民。正如自然对正常人的身高给予了界限,总会有高矮之分。”当玲说到这里的时候,奥利巴特忍住不去注意玲的身高,而玲也装作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说,“对埃雷波尼亚多数人来说,就像他们无法决定自己的身高一样,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成份。我这里要说的不仅仅是有爵位的贵族,真正的贵族也包括那些即使没有爵位但有权有势的人们。所有的贵族几乎都是来自于祖辈余荫,天然就有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分别。但从我们日常所能见到表象来说,这两个对立等级的任何一方获取利益对国家的共同福祉是同样有害的。想要让大人物节制的使用财物和声望和让小人物节制贪婪和妄求,这二者都是看起来很美好的想法。但真要这么做,就意味着同时成为双方的敌人。对此你是有过觉悟的吧?”
“唔……我还没有想得那么深入……”
“而且还有一个值得思索的事情,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改革派并不是真正以民众福祉进行行动的。即使是政府代表的吉利亚斯·奥斯本,也不过是你的父亲尤肯特三世的代行者而已。打从一开始改革派能够壮大就是有皇室作为后盾。为了铺设铁路,将整个村庄从地图上抹去,给了一比安家费之后就让村民无家可归的事情想来也不是什么新闻。改革派会打着人民需要为了帝国的利益而有所牺牲的幌子行事,但就事论事的说,他们并非是那么良善的团体。而给予了他们行事无所顾忌的底气的就是你的父亲尤肯特·莱泽·亚诺尔。所以说到底,改革派和贵族派的矛盾并非是平民和贵族之间的矛盾,而是皇族和贵族之间的矛盾。如果你打算站在人民的这一边,就必须考虑限制皇族与贵族双方的权利。”
“父皇他……不会吧……”
“即使这不是本意,但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也是他乐于见到的事情。从十年前他授权让吉利亚斯大叔成为帝国代表那一刻起,他就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了。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你当做阴谋论来听就好。你的父皇未必真的有去想那么多。”玲是不打算把什么事情都推给帝国诅咒去背锅的,她的心灵还没有那么脆弱。而且如果尤肯特真的是个简简单单的人的话就更好了,如果那样的话她也可以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