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来的柳老三一进门便看见这一幕,顿时高声大笑道。
为了早些从镇上回来不被两个嫂子发现不对,柳老三可以说是半夜便离开了家,这会儿回来刚好能赶上早饭。
“喳、喳、喳、喳!”
“喳、喳、喳、喳!”
别人耳里是喜鹊的欢叫声,可在柳含文的耳里却是:
“哇,这小哥儿真好看!”
“他身上有我们喜欢的味道!”
不会是狗血味吧?
柳含文惊异之下还暗戳戳的想着。
“我喜欢他,老大咱们就在对面的林子里住下吧。”
柳含文耳朵微动,双眼微微垂下正好对上一对小黑豆眼。
“啊啊啊!老大他看鸟了!他看鸟了!他一定喜欢鸟!”
小黑豆眼晕晕乎乎的飞向喜鹊老大,眼底全是幸福。
柳含文:......看来,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不然怎么会听见鸟说话呢。
喜鹊叽叽喳喳的飞走后,柳老太一脸喜色的上前,“哎哟我的乖哥儿,快!老三媳妇去烧热水,给我的乖孙哥儿洗洗脸。”
柳王氏也激动得不行,那可是喜鹊!喜鹊围着自家哥儿转,那一定是因为自家哥儿会有好事儿啊!这样一想,柳王氏连跑带摔的进了灶房,她也不理会目光复杂的杨氏与李氏,自顾自的烧起热水。
等柳老太去招待神婆后,柳老三来到柳含文面前,有些心疼的扫了眼他身上沾上的血迹,然后压低嗓门,从怀里掏了一个袋子塞到柳含文手里。
“文哥儿,等会儿喝完药你就吃点这个。”
柳含文捏了捏手里的袋子,眼中闪过几分欣喜,“这是蜜饯?”
柳老三笑眯眯的点头,瞅见柳含文房门后的血迹后,赶忙道,“这房里弄脏了,我这就去冲干净,你换身衣服洗把脸,先去吃早饭。”
说完便挑着两木桶出门了。
柳家没有井,要用水得去村里的河里挑水才行。
捏紧手里的袋子,柳含文看着柳老三离去的背影,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的自己不喜欢这个父亲,对了,还有母亲。
堂屋门处站着的柳含意看着柳含文手里的袋子微微眯眼。
“大堂哥,二堂哥手里拿着是什么呢?”
柳含意微微侧头,只见柳老二夫妇的一对女儿正站在他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柳含文。
十五岁的柳含春以及十三岁的柳含花。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看他这么高兴,应该是吃的,三妹四妹要是想吃可以问问二弟。”
柳含意嘴角微挑,原本不是很出色的五官此刻因为他这一笑,倒是多了几分颜色。
柳含春嘴一噘,“大堂哥真会说,谁不知道二堂哥那人......”
“你二堂哥怎么你了?”
一道y-in沉的声音从旁传来,柳含春吓一跳,她颤着身体转过去便看见不知道啥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柳老太,而她身侧原本站着的柳含意也不见了,只有一个面带害怕的柳含花。
“奶。”
柳含春嘴张了半天才叫出来。
“再让我听见你编排文哥儿,我就把你嫁给葛老三!”
柳含春一把捂住嘴,眼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掉,脑袋却点得极快。
葛老三家里的日子虽然不错,可是他死了两个婆娘了,最后一个是几年前从县城里买回来的丫鬟,可惜后来偷人也死了,村里人常背着说葛老三这人克妻,大人们也常用葛老三吓唬家里不听话的哥儿和女儿。
柳含春不知道柳老太说的是真是假,她不敢赌,只能认错。
柳含文换了衣服洗完脸后,并没有立马去堂屋,而是来到院子里那棵大枣树下看着。
树上有一只山雀正在叫,他想起刚刚那些喜鹊发出的声音,忍不住想试试自己刚刚所听见的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的。
啾啾啾!
啾啾啾!
山雀欢快的在树上跳着,也不害怕柳含文,可它却没有发出人话,而是一阵鸟叫声。
柳含文的眼中闪过几丝困惑。
“文哥儿快吃饭了!”
柳含文撤回看鸟的视线,进了堂屋。
堂屋里有一张大圆木桌,桌上有五个大碗,很大,一碗拌野菜,一碗炒j-i蛋,一碗炒青菜,还有一碗汤和一碗大咸菜。
没多久柳王氏又端出一个木盆,里面是稀粥。
柳含文坐在柳含意的身边,除了柳老太,其余人都坐着。
“今儿早上的事,我不想在村里听见半个字,要是有人出去嚼舌根,可别怪我不客气!”
柳老太早年丧夫,她一个人把三个儿子拉扯大不说,还给每个儿子娶了媳妇,足以说明这个老太太是个j-i,ng明而会管事的。
柳老大和柳老二几乎是在柳老太话音刚落时便急急的点头,看样子也知道不管柳老太说了啥,这两人都不带一个反驳的字。
倒是柳老三笑嘻嘻的问着,“娘,您是说喜鹊围着文哥儿转的事儿吗?这可是好事儿。”
柳老太脸上的褶子一皱,笑成了老菊花,“这当然是好事儿,这几天农忙,徐家一定忙不过来,你们兄弟三人可别忘了过去搭把手。”
柳含文垂下眼眸,徐家?哦,他的未婚夫那边。
徐家是二十年前搬进村子里的,听说是个书香世家,可惜落魄了,不过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村子里最好的青砖大瓦房就是徐家的,而且徐家还在村里开了学堂。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豆眼:啊,他喜欢鸟!
第3章
青山村并不富饶,以往村里的孩子启蒙都会送去隔壁的石头村,天不见亮便得出门,路途远不说,还特别不放心孩子。
徐家的学堂一开,整个青山村的人都对徐家敬仰有加。
至于柳含文与徐世航的婚事,其实也是因为柳含文的命格,那个会成为贵人的命格。
徐家就徐世航这个独苗苗,可以说徐家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徐世航身上,徐世航也确实不辜负徐家所望,年纪轻轻便中了童生,现如今正在镇上一个私塾里念书,准备考秀才。
别看只是个童生,青山村里除了徐世航外,另一个童生已经五十出头了,也没考上秀才。
徐家念那老童生不容易,便请了对方做夫子,徐家学堂里如今有两个夫子,一个是柳老童生,另一个是徐世航的爹徐夫子。
一听要帮着徐家干活,杨氏和李氏的脸色一变,他们自己地里的活儿都够忙了,还帮着外人做!这不是要累死她们丈夫吗?
特别是李氏,杨氏除了一个哥儿外还有一个柳含书,那可是柳家唯一的独苗,李氏原本是看不起柳王氏的,觉得对方只有一个小哥儿,结果她嫁到柳家多年没孕,好不容易有了,接连两个都是女儿,还不如柳王氏的哥儿受宠,这也够李氏呕的。
“来,多吃点。”
柳老太给其他人分完饭后,才把最后剩下的最浓的粥舀到柳含文碗里,还特意把一盘面饼放在柳含文面前,坐下之前还不忘夹了好几大筷子的炒j-i蛋给柳含文。
柳含文见柳老太碗底的粥很稀薄,二话没说直接把拿了两块面饼给柳老太。
“哎哟我这老婆子又不干活儿,吃这么多干什么。”
柳老太虽然这么说,可脸却笑成一团。
柳含春见此眼圈又是一红,柳含花直接把脸埋进了碗底。
至于柳含意,脸上一直带着淡笑,看不出高兴或者难过。
柳含文斯斯文文的喝着粥,吃着炒j-i蛋和面饼,明明同样是吃饭,可柳家人却发现只有柳含文吃的最好看。
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
柳含文放下碗时,便发觉大伙儿都看着他。
“怎么了?”
难道把饭吃在脸上了?
柳含文耳根一红,抬起手在脸上碰了碰,没东西?
“没啥,没啥,灶房里的小炉子上温着药,快去喝了。”
柳王氏赶忙道。
柳含文点头,出了堂屋门,柳含意看着柳含文的空碗,眼底闪过几丝狠厉。
出了堂屋门的柳含文直接进了灶房,他并没有去倒药,而是先倒了一碗凉开水灌进了肚子里。
炒j-i蛋实在是太咸了。
柳含文皱了皱脸,等嘴里的味道淡下去后,才去把药罐子端起来,拿出碗慢慢的倒进去,药味儿随着药水的流出而越发浓郁。
柳含文端起药碗,眼底闪过几分厌恶,他最讨厌喝药了!
咿?
他突然放下药碗。
最讨厌喝药?
好像不是的,可是又感觉不对......
“文哥儿,这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可不能因为苦就不喝。”
不知道啥时候进来的李氏看着柳含文面前的药皱着眉头大声道。
柳含文抬起眼睑看着李氏,李氏莫名心一慌,她急急的别过头,“二婶也是为你好,喝了药才能早些好不是。”
“多谢二婶,”柳含文微微一笑,仰起头便把药喝光了。
真的....好苦!
柳含文死死的捏住药碗,等李氏转身出去提水时,他立马拿出几片蜜钱塞进嘴里,甜味儿瞬间冲走苦味儿,柳含文皱着的脸也渐渐浮现出笑意。
“文哥儿,你好些了吗?”
吃过早饭后,除了柳含文和柳老太外,其余人都下地干活了,柳含文原本也想去的,可柳老太却不准他粗糙了手。
万一因为手糙了不能做贵人,那可就完了。
无奈之下柳含文便端了根木凳坐在大枣树下晒着太阳,在他快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担忧的声音。
他微微睁眼,只见一个眉眼俊俏的哥儿正站在他面前,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林愿,他最好的朋友,村里最好看的哥儿。
虽然柳含文也挺好看的,可林愿比柳含文大两岁,已经张开了,而柳含文还带着几分稚气。
“我已经好了。”
柳含文笑眯眯的在林愿面前转了转,表示自己已经没啥问题了。
“那就好,”林愿仔细看了看柳含文,发现对方好像变了不少,原本有些盛气凌人的双眼都温和了。
“怎么了?”
见林愿一直看着自己,柳含文奇怪问道。
林愿立马回神,想起好友的脾气,他摇头,“没什么,对了,你之前让我注意的事儿.....”
说到一半,林愿停了下来看着他,柳含文将林愿带进自己的屋子,把房门半掩着,低声道,“他们果然有问题?”
一听这话,林愿看向柳含文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是,他们有问题,还有你昨儿怎么会掉进河里?”
柳含文眨了眨眼,脑子里晃过徐世航的脸,“我拿着徐世航掉在院子里的方帕去找他,可家里没人,他阿父说徐世航去河边了,我就跟了过去,然后......”
他嘶了一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哦!后来我在河边看见他和大堂哥拉拉扯扯的,于是上前质问他们,结果....”
结果柳含意惊慌之下扯了个谎,说自己的帕子好像被徐世航拿错了,为了怕生出事端,所以找徐世航问清楚,结果徐世航说自己身上没有,两人正因为这事儿拉扯。
“柳含文”拿出身上的方帕时,柳含意立马松了口气,拿过方帕便快步离开了。
可“柳含文”还是觉得怪异极了,便没放过徐世航,几番推搡之下,“他”没站稳掉进了河里,徐世航吓坏了,赶紧去村里叫人,结果等柳家人赶过来时,便见穆寒才把“柳含文”救起来了。
幸好当时大多数人都在地里,留在家里的都是些孩子和老人妇人哥儿,在柳老三赶过来之前还没人看见那一幕。
林愿听完后气得浑身发抖。
他咬牙道,“文哥儿别担心,他们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他知道自己好友的脾气,虽然娇气了些,可心底是个好的,不像柳含意!
柳含文倒没什么感觉,他推开房门看着外面的阳光微微一笑,“用不着等他们露出马脚。”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帮他们把马脚给剁了!”
柳含文的声音温和,可那话却把林愿吓一跳,过了会后,林愿似乎明白柳含文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一定是受那对狗男男的刺激受大发了!
换位一想,要是他的未婚夫敢这般,他也恨不得把人给剁了!
由于现在是初春,柳家的地离家也有一段距离,所以午饭他们不会回来吃,柳含花跑回来拿饭菜,柳含文主动提及要去送茶水,柳老太看他j-i,ng神不错,便答应了。
“早点回来,这日头可不小,”柳老太不忘交代着。
要是晒黑了,徐家汉子不喜欢了,那以后怎么做秀才夫郎,怎么做贵人!
不用猜,柳含文也知道这个老太太在想些什么。
柳含花默默的把饭菜装好放进背篓中,闻言小嘴微微一拉,日头不小就早点回来?她和姐姐可从来没有因为日头大小而提前回家过。
奶就是偏心。
想起李氏在房里常说的话,柳含花深以为然。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院门,许是不待见柳含文,一出柳老太的视线,柳含花便快步离开了,半点没有想等柳含文。
柳含文也不在意,提着两壶凉茶慢悠悠的走在山路上。
随着记忆里的路往地里走。
路上遇见不少和他一样送茶水或者从饭菜的哥儿或者姑娘,可别人都不理他,柳含文也没巴巴的凑上去。
看着周围的山野和田地,柳含文觉得这一切都好新鲜,就像是从来未见过一般。
“哇,老大!是那个好看的小哥儿!”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奇怪的说话声。
“快,咱们过去吸一吸.....”
吸什么?
柳含文看着几只喜鹊又围在自己的身边转悠,浑身一僵,没再走。
过了许久后,柳含文才确定,并不是所有的鸟说话他都能听得懂,比如围在身边的这几只喜鹊,他只能听懂喜鹊老大以及那小黑豆眼说话,其它的喜鹊依旧是喳喳喳的声音。
穆寒才刚从镇上回来便看见山路上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小哥儿,惊讶的是这小哥儿的身边还围着几只喜鹊不停的叫着。
小哥儿似乎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所以一直没敢动。
这个小哥儿他认识,是徐夫子儿子的未婚夫郎,性子很怪,也很高傲,每一次看见他都带着厌恶与不屑。
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