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继续哭着:“心儿,你放心,我们饿不死的!妈刚才出去,把镯子卖了!你看,这是一千现大洋,够我们吃用好一阵子呢!妈拿出一百给你做嫁妆,好不好?这多亏了五公子呀,把镯子找回来,你看!你看!”
尤氏脸上又是笑,又是悲怆,竟是疯疯癫癫地起身,飞也似的拿出一个油纸包来,随后抖出一大堆银元给苏绾心看:“心儿,你看,咱们不是没有钱!也是能过日子的,对吧?”
“妈!您这是干嘛呢?卖掉镯子,能抵挡一时,能挡一日吗?这不是坐吃山空吗?”苏绾心见母亲又是要犯糊涂病,哭着说道,“妈,您别这样!我谁都不嫁!五公子和明尚我都不嫁!我就在家里陪着您和爹爹,还不好?圣保罗我也不念了,就在家里陪着妈妈,好不好?好不好?”
尤氏抓着银元,不知哼哼唧唧在说些什么,看那样子,疯病已是又犯了。苏绾心哭作了泪人,心里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嫁人?
我现在要怎样嫁人?
我这个样子,又有谁愿意要我呢?
有个重病的父亲,有个疯疯癫癫的母亲,还有一个抽大烟的哥哥!谁敢娶我呢!?
苏绾心一面哭,一面想的是如何让这个家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我不能倒下……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倒下!苏绾心抱着母亲,心里却渐渐坚强起来。如果我自己都放弃了希望,又有谁能够撑起这个家呢?
苏绾心的眼泪一点点的退却,眼光异常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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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苏绾心向圣保罗交了退学申请,然后独立支撑着这个家,照顾父母,打理家事。她几次三番想去看看受伤的明尚,却有几次三番打消了念头。
夏日永昼,虽是炎热至极,但入夜之后,竟有些不易觉察的凉风贴地吹起。冯妈为省些灯油,坐在房前台阶上蹭着落日的余晖改苏晋淇的衣衫。
“老爷瘦了很多,这件衣裳是一定要改改的,不然要怎么出门呢?”冯妈看着苏绾心坐在花坛边发呆,细声细气地说着,“小姐,快入夜了,有些凉,还是早些回屋去吧。”
这些日子,苏晋淇的病情有了好转,白天的时候还能起身扶着墙在屋里走走,只是日头打不得,风吹不得,一直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