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最缠绵
如幽女的情丝,
细细的密密地困住你,
动弹不得……
林涵予的力气有一点重,我的手有丝痛楚。
他很高,每一步都很大,
抬着头,紧抿着薄唇,只顾向前冲,
我被拉得有点跌跌撞撞……只能放大了步子跟上他不稳定的情绪。
林涵予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显露了一点真性情,
我想,我们毕竟都是父亲的孩子,不管情愿与否,血管里都奔腾着父亲的血液。父亲被我们憎恶的东西,我们自己也有,
只是压着,压着,等到一定的时候爆发……
这一刻,我觉得他很透明,至少,有一部分,我能轻易的读懂。
雨滴滴嗒嗒地下了起来……
雨点儿很大滴,却很稀……
我们在雨中快步走着,游魂一样,来到停车场。
林涵予又换了一辆新车,黑色的,和冷唯别第一夜开的那一辆很象,优雅却不奢华……
开车行驶在雨中,到处是一片绵绵细雨……
只有车内这一方天地是干燥的,温暖的,
使人有种空灵、平静和莫明的安全感..
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奔跑躲雨的人儿,只有图像,没有声音,有种恍若与世隔绝之感,本来微微烦躁的心情就此沉淀了下来……
有一点淡淡的喜欢,大概因为我注意力被分散,居然觉得不太晕车了。
我们没有交谈,只是一路任他乱开,不用仔细看,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往我们学校开,我也不在乎,这一方天地如此舒适,让我有倦怠的睡意。
车开得很快,又没有人追,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我想,林涵予大概是那种天*开快车的人吧。
车上了城中桥,很短的一个桥,大概就二十米左右吧。
我当然不会注意玻璃上没有刮净的雨滴会在灯光下产生各种反射光,这对林涵予的驾车水平有多大考验,我,本来就是很少注意别人的人。
如果说我能说得出我在哪里见过某人,那,真得只能证明我的记忆力不错。
所以,当车一个一百多度大旋转时,我还以为他又要向上次一样耍酷呢,然后,就在我晕头转向之际,车子冲出道路,冲向左边……
好在已经过桥了,想一想,如果冲下桥,那……
不过这一次根本没有上次那么多细树杆做缓冲,直接给他万马奔腾撒狂似的冲下去,下面是一个大坡,车灯与路灯交互辉映,模糊中能看到车前面是一个极白极亮的地方,照常识来说,那一定是个水坑,不过,林涵予身手不错,视力也不错,用不着我担心,车有点飘,他猛地向左拐弯,车子冲进一块菜地,大概泥地比较有吸力,阻力也比较大,在行进了一段时间后,车子居然停住了。
有惊无险!
我随着惯性,一头撞到一大块软软力道却很大的东西上,那玩意儿成功堵住了我的口鼻……
我没能撞死,却会被这东西堵死!
然后,林涵予用力抓住我的发,将我向后拉,我才看到,是安全气囊打开了。
我想,安全气囊瞬间冲力太可怕了!我的脸有一点痛,大概是被它打到的。
我们被这东西堵在车上,一时动弹不得,
笑意,象气泡,涌上来就无法阻止……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我们笑成一团……
和温柔浪漫的林涵予在一起,真要有足够坚强的心脏才可以。
我们爬出来。
车子在菜园地里陷得好深,
凭我们大概是无法继续开它了。
有一点小雨,今天的雨一直不大,但细细密密地,一会儿,也让人全身湿透,感到寒冷。
他脱下外套,轻轻地披在我的身上。然后,拥着我,一起,慢慢地向公路上走。
每一步,我都很小心,我的鞋跟很高,带子却很细,加上又是一脚泥水,滑不溜丢的,一不小心,就会弄坏鞋。
走了几步,他站到我的前面,微微蹲下,示意,要背我。
没有逞强,我趴上去……
他的用手臂夹着我的腿弯,我能感到他很热很热……
那是个土坡,幸好是土坡,又下着雨,没有水泥路那么滑,车子才没有到失控的速度,不过,爬上去却很难。
就算是强壮如林涵予,上了路也不免累得半死。
我们躲进桥边的一个供游人驻足的小凉亭,坐在石凳上避雨兼休息。
林涵予打了个电话,大概是叫车。
然后他让我等一下,他走向一个几百米开外的一个小便利店。
这里是东风路的末端,不算繁华也不算多偏远,路上行人很少,车很多。
和其它共公设施一样,凉亭也不能避免的受到精力旺盛的青少年的破坏,它的灯坏了。灯罩碎片还留在亭的一角。有一种说不出的残败。
不过,道路上的路灯很明亮,很宁静。
现在大概很晚了,路上根本看不到行人,只有车,一辆接一辆经过,车前刺目的灯一闪而过。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吧?因为她的身材很臃肿,头发也很凌乱,气质垮塌塌,一眼就能分辨出那种家庭主妇的油盐味道。不过,她穿得很漂亮。一件粉色的长裙,袖口与领边全是艳红色的滚边,她走上了桥,脚步从容,但在桥中突然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