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穿着常服,紫绶凤纹青衣,在夜色沉凝的时候站在御花园中。
伯邑考偏爱莲花,御花园里最多的也是水和莲。
除了水和莲,也有牡丹芍药、合欢丹桂,种种不一而足。
布局清新,深水回廊,端庄秀丽。
夜凉如水,明月照人。
一缕一缕的光华从天空落下,星光伴着月光,仿佛天光。
月亮里住着两个神人,上古天庭的西皇和北皇,太阴神女。
也是他的师妹。
从他出手救下清虚道德真君,就没想过自己能瞒过故人。
他若不出手,会坏了和阐教的立场,出手,他的归来就再也不是秘密。
只是没想到,师妹们察觉得那么快。
这落下来的月亮精华和星辰精华,显然是来自师妹和天女之手。
星辰天女改名做了斗姆元君,又称紫光夫人,掌控了诸天星辰。
三个女人出手全力助伯邑考修行,也不枉曾经的缘分了。
伯邑考到现在,修行的都不是仙道,而是以青莲万象为本,以人道为体,修行的万象真身。
哪怕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已经不再前世之下,也怪异的没有增长一丝寿元。
这条天地规则已经被锁死了,生死轮回,绝了人道的长生路。
不过并不代表他的功夫就白费了,等他了却自身因果,顺利封神,超脱人道,现在的积累就如同井喷,助他一举登临至人之位。
封神榜在他手中散发着光华,这件极品先天灵宝在他眼中没有一点儿秘密。
地书和人书早就被他参透,再以地书和人书来印证天书,他十分顺利的看透了其中的大道。
三本书在他脑海中显出虚影,最后以三合一,以如意册为载体,化作一本直达鸿蒙的至宝。
“这才是真正的如意册,混沌之根,鸿蒙之源,也唯有这样,才能如意现形,由虚化实。”
伯邑考收了封神榜,笑了一声。
如意册,或许可以称之为鸿蒙万象书。
这件法宝要真正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但成长起来之后,就会不输造化青莲。
其实也有捷径,打碎天书和人书,融入如意册,就可以是其瞬间圆满。
可惜天书和人书干系太大,打碎用来修铸如意册实在是太浪费了。
不然倒真可以试试,伯邑考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天下间也只有伯邑考这等悟性的人才能做到这种事,能够源源不断,仿佛没有尽头一样创造出不同的法来。
这等才智,圣人没有。
青莲万象道在伯邑考手中,凝结出两样东西,一朵青莲和一本书,代又化作两团光,彼此交融,成为一体。
伯邑考对月而眠,端坐着存神入梦。
睡着的那一刻,忽然月光通明,一条玉阶从月亮上延伸下来。
伯邑考的意识就沿着玉阶走到月亮上。
玉树琼花,流光溢彩。
月宫胜景,实在不输给任何地方。
一个神女在玉阶尽头相迎,肤如凝脂,卓然不群。
“二师兄。”神女低下头,伏下身子,唤道。
伯邑考扶起她,看着她的气度和从前大不相同,稳重了许多,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道:“常羲长大了。”
伯邑考看了看周围,没有见到其他人的身影,叹了一口气,道:“她还在怨我吗?”
常羲摇了摇头,道:“姐姐哪里是怨师兄,只是没有听师兄的劝告,不好意思出来相见罢了。”
伯邑考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言语。那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谈不上谁对谁错。
“以前的就揭过去吧,你告诉羲和,不要再多想了。”
常羲脸上露出笑容,道:“姐姐若是知道师兄这么说,必然很高兴。”
这些年来,羲和被禁足太阴星,除了潜心修行,就是带孩子。
十个孩子只有小十还活着,剩下九个孩子转生到阴土成为冥日。
为了陪伴孩子,月亮时常照耀九幽。阴土不仅有冥日,也有了月亮。
修身养性,加上天下圣人圣位已满,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羲和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后悔。
若是听从师兄的话,现在也不会身陷囹圄。
这次常羲把伯邑考带到太阴星,羲和就没有敢出来相见。
而伯邑考,早已经不再把这些放到心上。
时光足够久远,要在漫长的岁月里记住一件事情本就不容易,又何必让怨恨坏了长久的欢乐。
常羲带着伯邑考在太阴星走动,帝流浆汩汩流淌,月桂树高大灿然。
伯邑考伸手摸了摸桂树,在桂树的一边,有一个树疤。
这里,曾经是一个树瘤,里面孕育着桂树的元灵。
“他已经出世了呀?”
常羲笑着道:“有一些时日了,现在拜在大师兄门下修道。”
伯邑考想起来,藏天告诉他镇元子又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桂树元灵,还有一个……
伯邑考眸光一转,道:“他和红云谁长谁幼?”
常羲脸色一僵,道:“二师兄已经知道了呀,红云的神魂孕养完整过后,就被大师兄放入轮回,于千年前度入门下,做了小弟子。”
“果然如此,我说藏天怎么支支吾吾的。”伯邑考摇了摇头。
常羲干巴巴地道:“师兄,你不生气啊?”
伯邑考眸光深沉,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算计他在先,若还不放过他,岂不是没有容人之量?”
果然还是不爽了吧。
常羲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某些话题,再怎么厉害的师兄,也总会有些小脾气。
正说着话,远处忽然跑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穿着一身短揭,羞羞答答的跑到常羲后面,叫道:“娘亲,这位哥哥是谁呀?”
常羲哭笑不得,道:“望舒,不得无礼,这是你师伯。”
望舒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羞羞答答的样子全无,嘟着嘴道:“什么嘛,为什么是师伯,不然就可以打晕了拖回去洞房了。”
常羲一脸无奈,狠狠地给她一个脑瓜崩,又对伯邑考道:“我女儿,望舒,调皮惯了。”
伯邑考脸上露出柔和的神色,朝望舒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伯邑考伸手凝结出一道符印,烙在望舒的左臂上,道:“师伯给你的见面礼。”
望舒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道:“这个有什么用?”
伯邑考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祭起来,砸出去就可以。”
望舒眨了眨眼睛,一声不吭的祭起符印,砸到虚空中。
只听一声巨响,虚空都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地水火风绞成一团,一片混乱。
望舒又惊又喜,道:“谢谢师伯!”说着,仿佛怕伯邑考后悔似的,飞也似的蹦跳着离开了。
伯邑考失笑。
“你和金蟾的孩子?”伯邑考问道。
常羲脸上浮起红晕,点了点头。
“挺好的。”伯邑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