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女人,都生出了一副伶俐的心肠。
敬王妃心中越发赞叹,此时越发亲近,含笑说道,“一家人,我也不必与你说些别的,倒叫我觉得生分了。”她见大太太微笑起来看着自己,微微一顿,这才凑近了她,低声道,“当年,我家王爷还了兵权的那一军……”她见大太太眼角一跳,急忙继续说道,“有些异动,只是……”她揉着眼角低声叹道,“不是旁的,实在是有人心怀叵测,挑唆我家的那几个小子,叫人防不胜防。”
儿子回头与自己告状的时候,敬王妃都傻眼了。
前有她闺女昌平郡主叫人挑唆差点儿跟人结仇,后脚又有她几个儿子叫小人唆使争权,这,这不能可一家王府祸害呀!
与从前昌平郡主的那点儿破事儿不一样,敬王妃是真不敢与薛皇后单独说兵权之事。
那一军虽叫敬王交还薛皇后,然而军中武将大多是敬王带出来的旧人,自然情分不同,这些年逢年过节也都上门给敬王请安,并无懈怠,薛皇后一直以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敬王真心,薛皇后不是心胸狭窄,连这些都容不下的人。
可是前头里,敬王妃听儿子与自己抱怨,说是军中有人劝他□□,当场眼前一黑。
这事儿说白了,犯忌讳,有那么一点儿风声到了薛皇后的耳朵里,人家怎么想呢?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墙头草两边倒?
“我家那小子老实,知道忠心二字,听了这小人大逆不道之言,只差点儿没有晕过去了。”敬王妃头疼的不行,与微微点头的大太太抱怨道,“这不是祸从天降?我家那个孽障,本本分分,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听了这话还了得?,哭着回家与我说了,之后……”她叹气道,“想往宫中请罪,只是我说了,这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儿呢?还是从长计议,把那几个心怀叵测的给逮了,押到皇后娘娘面前去,还咱们一个清白。”
所幸儿子不是没脑子的闺女,知道这是坑人呢,没有上套,不然敬王妃上吊的心都有了。
□□?也不怕叫宋国公一家子男人给剁成肉酱!
敬王妃从前不觉得如何,如今算是恨上宫里几个皇子了。
自己往死里掐不要紧,做什么这样连累老实人呢?!
虽不知是哪一个祸害敬王府,然而敬王妃是个不讲理的人,全恨上了。
“我还当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个。”大太太听了不由笑了,指了指夷安与敬王妃笑道,“这孩子最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意了。”
“这是何意?”敬王妃疑惑道。
“早前我听姑祖母漏过口风。”这口风自然是薛皇后叫她传出来做人情的,此时夷安忙上前给敬王妃上茶安抚,见她缓和了面色,这才笑道,“姑祖母说起,当年不得已拿了王爷的兵权,不过是不想叫陛下与王爷生出芥蒂,此事她放在心中耿耿于怀,一直不能释怀。如今多年过去,当年的恩怨……”
她顿了顿,在敬王妃想到当年乾元帝咄咄逼人时微微皱起的眉头里含蓄地捅了皇帝陛下一刀,这才慢悠悠地笑道,“想必都随风消散,姑祖母的意思,也该原璧归赵。”
“这是何意?”敬王妃心中生出了巨大的惊喜,却死死地忍住,想着听个踏实肯定的。
“原就是王爷半生的心血,姑祖母如何好收在手中呢?”夷安忙笑道,“姑祖母还说起,这一月半月的,就要将兵权归还。”
敬王妃今日竟听到这个,一时怔住了,想着敬王交还兵权后落寞的长吁短叹,此时眼角就有些湿润。
能从长安县主的嘴里说出来,可见不是妄言了。
“这如何是好……”敬王妃强笑道,“皇后娘娘对我家的恩典也太……”
“都是一家人,您说这个倒见外,姑祖母要恼了。”自然不是这样简单,薛皇后留意了敬王许多年,如今敬王最疼爱的闺女落在了平阳侯府里,自然是要做个人情的。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那样想着叫咱们两败俱伤的狂徒。”夷安见敬王妃慢慢点头,这才温声道,“如此,这等居心险恶的小人,就托付给王妃了。”
“你放心,必然不叫娘娘失望。”既然不过是几个皇子中的一个,敬王妃对薛皇后的心思门儿清,见夷安抿嘴一笑,模样可爱,心中就生出了喜欢来,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四周,见此时萧真竟然还没有出现,不由有些不安地与大太太说道,“阿真叫我养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竟不给你这长辈请安,实在是她的不是!”
“我家几个媳妇儿,没有立规矩这一说。”见她仿佛很想念女儿,大太太自然也知道嫁女儿的心情的,此时不过是一笑,与夷安笑道,“咱们陪着王妃,见见你嫂子去。”说罢,便拉着敬王妃起身,一同往后院儿走。
敬王妃自然是欢喜的,脚下生风地跟着众人走,直到了一个极开阔的后场,顿时呆住了。
那个坐在一边儿,默默给一把很熟悉的战刀擦拭的,是她那个只知道读书的女婿吧?
许久之后,突然传来敬王妃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