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琪眉头微蹙,轻声道:“这个我起始也全无端倪,莫瑶小师妹上山之时确是一个全无法力的凡人,我自不会把这等门中大事联想到她的身上。直至数月之前,我与众位师姐才猜出,羸天神尊显灵,掌门让出天虚峰等事,原来皆是因她而起。”
她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点漆般的眼珠一转,望着焰火下的柴薪出神。叶澜与一众男弟子听得入神,都停了饮食,也不发问,静等她接着诉说,过了片刻,只听罗文琪幽幽地道:“当日我等搬上天虚峰,便忙着收拾打扫,忙了数日才算安顿下来”
文峰忽而哈哈大笑道:“哈哈,我师门下女弟子本少,男弟子又一个个跟着老爷子有样学样,不拘小节,我等下天虚峰下得匆忙,几个师妹也来不及替我们收拾清理。你们紫霄峰上的师姐师妹们向来干净惯了,猛然间到了我们这等臭男人的居所,自然便如进了猪窝一般,收拾数日就能安顿下来已算是了不起了”
“文师兄倒也有自知之明。” 罗文琪白了他一眼,摇头笑道: “当日丁师姐恰好被分到你的居所,想丁师姐是何等硬气的人,当年与森罗殿的魔徒动手,受了一记归阴指都能强自支撑,熬得性命。可进了你的洞府,只看了一眼,便被吓得眼泪汪汪,捂着鼻子奔了出来”
文峰笑容不减,说道:“怪不得文英这丫头这几年见我时总是横眉怒目的,没个好脸色。我一直不知是如何得罪了她,却原来是她倒霉住进了老子的安乐窝,这倒也怪她不得,她没动手打我,已算是顾念同门之情了”
众人尽皆失笑,唯祝文长不动声色,沉声道:“文师弟,你莫打岔,罗师妹,你还是接着说莫瑶师妹的事吧,你是从何猜出这几年来的门中大事都是因她而起”
罗文琪敛了笑容,正色道:“好。当时我们在天虚峰上安顿下来后,师尊便将我们一众师姐妹召集在羸天殿内,唤出莫瑶与苏婉二人,介绍给我等认识,并在羸天神尊的塑像之前让二人行了拜师之礼,正式将两人收入了我太虚门下。”
“我们见新来了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师妹,都十分高兴,没几天大家便已十分相熟。本来师尊门下数我是岁数最小的几个,这下竟也成了师姐,自然十分开心。两个小师妹只比我小三岁,大家也算是同龄,她们两个对我也就特别热络一些。师尊见状,就派我领着两位小师妹四处游走,好尽快熟悉我太虚山门。”
“我带着她们两个在天虚峰上玩了七八日,天虚峰虽大,这七八日玩下来却也没什么新鲜可玩的地方了。于是我便径自领着两人下峰,好去别峰游玩。谁知苏师妹欣然愿往,莫瑶师妹却无论如何不肯下峰。我问起原由,莫瑶师妹起始不肯说,被我问不过,才说师尊特意叮嘱过她,唯不许她一人下天虚峰一步。”
“我闻言大惑不解,因咱们太虚门从没有这个规矩,我便去问师尊原因,师尊却仍是不肯说,只下令不许任何人带莫师妹下天虚峰,违者必有重处。我等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抗,自那时起,转眼四年,莫瑶师妹仍未下过天虚峰。因此,除我天虚峰一众师姐妹外,其余二十三峰的所有弟子都不知我天虚峰上有这么一个叫莫瑶的小师妹。”
祝文长问道:“萧师叔不让莫瑶师妹下天虚峰的原因,想来罗师妹也已猜到了”
罗文琪微微颔首道:“不能完全确定,但仔细想来应该差不多。我当时猜想,只因莫瑶小师妹生得太过美貌,而她自己又全无法力,贸然下山,若是遇到不属我太虚门的外人,怕是会招来祸端。”说到这里,似有意似无意地向文峰瞟了一眼,抿嘴笑道:“就算不遇到外面的歹人,咱太虚门中,登徒浪子、酒色狂徒又哪里少了师父若是因这层忧虑不让莫师妹下山,倒也合情合理。”
“我和众师姐都是这般想法,虽觉莫师妹整日闷在天虚峰上甚是可怜,但师父终是为她好,也就只得做罢。谁知,我们竟全然猜错了。”
文峰将手中啃光的一截羊腿骨随手一扔,用袖角揩了揩嘴边的油腻,问道:“如此说来,莫小师妹不下山,却不是为了躲避我这等登徒浪子酒色狂徒了那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你说这莫小师妹太过美貌,又是如何美法难道竟比你还要好看”
罗文琪听文峰如此问,一双妙目转向文峰,继而展颜而笑,竟似十分开心。她容颜本就绝美,如此展颜一笑,更如奇花初绽,雨后惊虹,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一众男子见到如此丽色,皆是心中大动,一个个都瞧得呆了。叶澜也觉心头一酥,无法挪开眼去。
忽听祝文长一声冷哼,剑眉微扬,眼中威棱毕露,迅疾扫过众人脸面。一众男弟子受他这锋锐如刀的目光一瞧,一个个如受火炙,都吓得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痴望罗文琪。叶澜虽不似这一众男弟子一般惧怕祝文长,但终觉如此痴痴瞧着人家未免失礼,微觉不好意思,便也扭过了头,不再去瞧。唯文峰对祝文长的目光理也不理,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罗文琪的笑容,眼中却无痴态,而尽是激赏之色,便如在欣赏绝妙字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