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身上的那身小厮衣服前襟早已松垮下来,刚刚还未发觉,雪兰此时只觉得后背有阵阵凉风吹来,她回头一看,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刮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布衣。
若只是服饰相差也就算了,只是自己这里都快露出小衣,偏偏车上这人已经认出自己是个姑娘家,雪兰心里盘算着怎样能遮过去背后的口子。
男子忽然对雪兰说,“我这里有两件男子的外氅,姑娘若不嫌弃,拿去披上罢。”
面前的男人竟然如看透了旁人的心思一样,出手都这样及时。
雪兰也不再拘于细节,她一笑,“多谢公子。”
男子把身后引枕旁的大氅递给雪兰,雪兰接过来便把大氅披在身上。
当雪兰抬起头时,除自己那如鸟窝一样的头发,大概周身还算工整。雪兰想到这里,解开头上的发冠,当着男子的面,把一头长发散开,三把两把重新扎起,在自己头顶上挽成新鬓,最后把木簪别在头顶。雪兰摸着虽不是梳理得很整齐,倒也比刚刚七零八落好了许多。
雪兰挽好的头发,见执棋的男子正望着她,眼里闪动着饶有笑意的光芒。
雪兰迎上那双细眼,微微眯着凤眼道,“你看什么”
男子并不觉尴尬,他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唇角旁的笑意没减一分,“你平常也这样当着男子的面梳头么”
雪兰冷哼一声,“平常没有,今日不想也不行。要不然能怎么样难道下车时还这幅模样么”雪兰说到这里,促狭一笑,“只是我穿着一身小厮衣服倒没什么,只怕旁人要高看你了。兄台,我这全是为你着想。”
京城里豢养娈童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却很少有人会把娈童带到出门的马车上。想想便可知,一个小厮衣冠不整的从锦衣玉冠的男子的马车上下来,这不是香艳的一幕,却也是难以言语的龌龊罢。
男子抬起眼来,眼里的笑意更浓,“那倒是有劳姑娘了。”
雪兰豪气的摆摆手,“不必谢了,一会儿只把欠我的银子补上就是了。”
男子的笑一滞,“怎么我还欠姑娘的银子”
雪兰搬起腿来,大大方方的盘坐在车厢里,如同坐在岁县的大炕里一样,“刚刚公子给的是赔马车的银子,还有伤了我们的银子没赔呢。”
男子没想到雪兰会如此财迷,他索性坐直起身子问雪兰,“姑娘说要赔多少银子”
雪兰微微一笑,“银子就算了,好亏我们也算是同进退。公子就把这辆马车陪我们便是了。”
马车男子笑了起来,“姑娘真会要,我这辆马车怎么说也有上千辆了。”
雪兰不以为然的向男子摊了摊手,“那公子给我千两银子,叫我伤了公子的脚踝可好”
他怎么会让人给千两银子,就让人伤了他的脚踝呢而眼前的小女子却敢把这话说出来反击他,叫他想接这话都不易。
男子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棋子,自己和自己下棋,便无输赢。而能讹诈上他的人,只眼前这么一个。
男子身子又重倚回到引枕上,垂目继续下棋,带着几分慵懒,“姑娘即如此说了,依姑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