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上海音乐节的少儿组提琴比赛中捧回金奖,事后,妈帮我谢绝了所有的应酬还有媒体和想成为我经济人的人。妈知道怎样让我成长。她什么都知道。但她终究还是女人,她无法突破女人的局限。这次期末考,我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都是拜她所赐。因为她与爸爸的战争,让我感觉自己很乱,想理顺却无从下手。
我走出考场,妈夹在众多家长中在那里等我。她不理会我的沮丧,递给我一份甜品。我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就站住了,是她走向我的。
阳光下,我认真看了妈一次,现她老了好多。眼角有了许多鱼尾纹。她不喜欢化妆,连淡妆也不化,虽然她有许多化妆品。尽管如此,她依然是那么美丽。是那种清新脱俗的美丽,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用遮她的伞替我挡着烈日走出人海走向她的车。她对我的沮丧视而不见。她说:“现在还早,我们去找你爸爸,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事后我才知道她只是想让我看看爸爸的业余生活是怎么度过的。那天下午,我看到了豪赌的爸爸。他显然已经输红了眼。那是一家娱乐会所,妈等在门外,叫我进去喊他。我进去就看到了成堆的钱。那屋子就象冬天一样的冷。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把空调温度调那么低。
爸看到我非常吃惊,说:“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考完试了,我们去吃饭吧。妈在外面。”
他强挤出笑来,说:“放假了?想去哪里玩?想不想去南非?我带你去。”
我忽然涌起悲凉来,因为他忘了我们是去过南非开普敦的。我知道他一定输了不少。
这是第一次妈带我来找爸爸,却让我看到了让我心悸的一幕。我识趣的转身离开了。
这一切都在妈的意料当中。那天晚上,她带我去吃了饺子。
吃饭的时候,她对我说:“你认为的坚固城池有可能并不坚固,它随时会垮塌。风雨虽然恶劣,但人要学会与它对抗而不是躲避。”
妈之前就给我讲过许多富豪因赌博破产的事例。我也看过《红楼梦》,知道穷和富是会互相转换的。妈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
“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她又说。
出来在街上,妈给了一个乞讨者一张一百的钞票。她说:“你如果以后成了乞丐,希望有人善待你,让欺负你的人多一些怜悯。”
我斥责她:“你在说什么疯话?”
她不理我。路过一家鞋店,她给我买了一双价格不菲的鞋子。
几个黑人站在一棵树下吸烟。几只飞虫在一支灯下飞舞。
那天晚上,妈要我给她拉琴,她还录下了我的琴声。
我问她:“我什么时候走?”
她却反问我:“你想坐飞机还是火车?”
我想都不想就说:“我想坐火车。”
因为我从来没坐过火车。
我以为我会很快回来,我以为这只是一次短暂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