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阳历9月初,顾情长喜得千金。
取名顾江水。
晏静是有些嫌弃这个名字的,觉得像个男孩名,但顾情长坚持,她最后也同意了。
只是顾欣颜在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沉默了许久,此后便有意地减少与晏静的来往。
渐渐地晏静也察觉到她的态度冷淡,两人之间慢慢地也就断了联系,偶尔在一些场合遇到,两人仍是有说有笑,不过是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
……
时光飞逝,年复一年。
顾欣颜看着两个孩子一点点长大,兄弟俩虽调皮捣蛋,但是学习都很不错,尤其是老大江易安,是那种不听课都能考第一的聪明孩子。
江逐浪事业越来越好,身体十几年下来没出过任何问题,顾楚昀在37岁高龄那年成功把自己‘嫁’了出去,三年生了两个,父母们的身体都健康硬朗,顾欣颜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偏偏江易安给她弄出了个意外。
气得她好几天没吃好没睡好。
十八岁的江易安同学要考军校。
“我不反对你上任何大学,学任何专业,就是军校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三天前,mǔ_zǐ俩最后的谈话不欢而散,江易安一气之下住进了学校宿舍,三天没有回家。
江逐浪下了班去顾欣颜店里接她一起回家,顾欣颜从一上车,就闷闷不乐,江逐浪看了看她,将车子在一家法餐厅门口停了。
“别不高兴了,老公带你去吃好吃的。”
进餐厅坐下,江逐浪拿到菜单,没问顾欣颜,直接点出她爱吃的。
顾欣颜靠着椅背,“哪里吃得下。”顿了顿,她又问:“这几天易安跟你打电话了吗?”
“这么关心他,你怎么不自己给他打电话?”
“我不想跟他吵。”顾欣颜说着,埋怨起江逐浪,“都是你,把他带去见你那些战友,给他灌输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从小在他心里埋下了祸根!”
“怎么能说是祸根?他想当jūn_rén是好事,如果人人都是你的想法,这个国家,谁来守护?”江逐浪在这件事上,与妻子的想法截然相反。
“……”顾欣颜沉着脸,她知道江逐浪说的没错,也知道自己有些偏激,可是,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曾经的痛。
“别人我不管,总之,我的儿子不行。”沉默了许久,顾欣颜小声说:“我差点没了丈夫,不接受儿子再去经历那样的危险,江逐浪,无论如何,易安考军校,我是不会同意的。”
“如果他最终真没能考军校,他会遗憾一辈子。”
“我宁愿他余生都埋怨我。”
江逐浪叹口气,“颜颜……”
“你什么都别说了,他要是敢报军校,就先到我跟前来断绝关系。”
江逐浪:“……”
……
“我是没法说服你妈了,你自己想想办法吧。”电话里,江逐浪爱莫能助。
江易安哼了一声,“就知道,从小到大,你什么不听我妈的?”
江逐浪也不在意儿子语气里明显的嫌弃,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告诉你。”江易安说:“说不定你马上就把我给卖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上自习了,你劝劝妈别老生气,容易老。”
说完,江易安就打算挂电话。
父亲的声音及时传来:“你打算先斩后奏?我建议你打消这个念头,不然容易被打断腿。”
江易安还真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了解了军校的基本报考流程,想着悄悄进行,等尘埃落定,母亲再不同意,也拦不住他。
“爸,您以前多威风啊,枪林弹雨地闯,眉头不眨一下,怎么在我妈的yín威下变得这么怂了?”
江易安十一岁的时候,江逐浪以前那些生死战友都陆续转业,周昊组织过一次聚会,江逐浪带着江易安去了,周昊在江易安面前说了很多他们出任务的事,男孩子大抵都会有这样的情结,崇拜像美国大队长那样的英雄角色。
本来他对父亲的印象仅仅是个父亲,还是个身体和别人不一样的父亲,但是那次之后,他在心里种下了对父亲的崇拜,以及对jūn_rén生活的向往。
至今他都记得周昊说的一句话:男人就应该在年纪当好的时候抛头颅,洒热血,经历过这些,才是真男人。
“我这是给你分析你那些想法的可行性。”江逐浪真想抽那小子一巴掌,“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了,你要是一意孤行,惹毛你妈,后果你自个承担,到时候可别找我帮你求情。”
周六晚上,学校放假,江易安没打电话告诉家里他放假了,自然也没有车来接他,他在校门口徘徊了许久,最终决定回家好好跟母亲谈一谈。
正要去路边拦出租车,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视线里。
说来也是缘分,从幼稚园到高中,他和宋千依都在一个学校,只是不同班,班级楼层也都不一样,不过仍是有机会见到的,上卫生间的时候,出操的时候,去食堂的时候,或是考试的时候。
不过宋千依有些不合群,总是独来独往,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态度,又学习好长得漂亮,又得老师喜欢,所以很多同学都不太喜欢她,觉得她装。
当然,不喜欢她的以女同学居多,男同学反倒是趋之若鹜。
她好像也是要打车回家,走到江易安不远的地方站着,背着个很大的黑色背包,目光落在远处驶来的车辆上。
身材凹凸的姑娘,硬是将学生眼中巨丑的蓝白校服,穿出了制服诱惑的感觉。
男生圈里流传,高三10班的宋千依,是一中女神。
江易安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脚就走过去,“宋千依。”
宋千依转头看过来,眼神里都是陌生和冷漠。
江易安见她这个神情,就知道又不认识他了,奇怪又无奈地叹气,“宋同学,我叫江易安,怎么又忘了?”
宋千依眼波微微动了动,冷冰冰地开口:“有事?”
“没什么要紧事,我们从幼儿园同校到高中,也算是老同学了,不能打个招呼?”江易安瞧着夕阳下格外养眼的女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同学每次见着他,都好像记忆被刷新过一样。
明明上初中之前两人还是好朋友来着……
“这个点不好打车,你家在哪里?一会儿有车了我们一起上,先送你。”
“用不着。”宋千依转开视线继续看向来来往往的车流。
江易安还想说什么,校服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易安,我在马路过面,过来。”是家里司机的电话。
江易安瞅向对面,果然瞧见家里的那辆蓝色宝马。
挂了电话,他又试着跟宋千依搭话,“有车来接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宋千依依然是这个回答。
“宋同学……”
江易安话没说出来,一辆空出租车驶来,宋千依抬手一招,出租车缓缓停下,宋千依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坐进车里扬尘离去。
看着一瞬间驶出好几米远的车子,江易安叹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这位同学怎么忽然之间就跟他翻脸了。
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