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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还有,到了晚上国王又发愁了,等晚上月亮一出来,小公主就会知道自己的月亮是假的,于是又请了群臣参谋,他们有提议给小公主戴墨镜的,有提议放鞭炮放烟花的,但最后还是由小丑出马去问公主,为什么天上还有一个月亮。公主笑了,说:你真傻,这有什么奇怪。我掉了一颗牙齿之后便又长出来一颗新牙齿。采掉一朵花后又会长出新的一朵花。白天过后是黑夜,黑夜过后又是白天。月亮也是这样,什么事都是这样。”

郭远听完半晌没说话,很是不可思议,“你记性怎么能这么好”

“有趣的东西就能记得久点。”

“那我有趣吗”

“你”晨曦扭头,看见黑压压的脑袋朝她倾了下来,急忙向旁边闪,反而被入了角落里,下意识地护住了胸说,“你要干吗”

郭远轻抚她柔软的面颊笑得神秘,“我觉得我血y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要月圆变狼人了”

晨曦背部紧贴在墙上,嚅嗫着唇说:“这不还没圆吗变一半好吓人的”

“怎么没圆,早就圆了。”嘴轻轻封堵住她的唇,温柔地辗转,不再像上次那般急迫,就像此刻窗外的弯月,身上青草和空气混合的气味,恍惚是月光下有蛐蛐鸣叫萤虫飞舞的草地。

月亮钻进了云层,房间瞬间暗下来,他温柔的吻几乎将她绕进了棉花堆里,若不是他牢牢地顶着她,她身子几乎软得要滑到地上,直到他结束深吻,轻啄着她的唇,这y暗角落里的气氛依旧旖旎无限。

他轻抚着她光滑的面颊,满足地一声叹息,“这些天你变得好陌生,我几乎要不认识你了。你若能一直这么温顺该有多好,我太怀念从前的你。”

“你是该怀念,因为现在没人给你恶作剧,寂寞得很吧”贺晨曦推开他,冰凉肃穆的口吻结束了浪漫的气氛。

坐回位置上整理桌子上散乱的纸张,被水浇湿的擦干了就搭在案格板上晾着,郭远顺手扯过一篇,挑起了眉,“向南鹏你忙到现在就为了他”

晨曦瞟了他一眼说:“这人你该知道,银夏航空最年轻的高层,也就是你的直属上司。最近社长让我给他做个专访,只是联系了好几次,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推脱要开会,我连他秘书那关都没能过了。”

“这小子居然这么大谱呵,调查做得可真细,身高、体重、生日、星座、感情史你是准备采访还是准备相亲傻丫头,采访他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下班吧,我请你吃饭。”

“吃饭”晨曦不动声色,继续整理资料。

“我们需要好好地叙叙旧。”

“我们有什么旧好叙过去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半晌没听到他的回音,晨曦奇怪地抬起头,被他严峻的脸、紧皱的眉唬住了。冒着袅袅青烟的火山,她只得提桶来浇,“下次好不好,你看饭我都买好了,浪费粮食要遭天打雷劈的。”说着她端起了饭盒,拨了拨热气散尽的饭菜说,“那我就先吃了”看他不语,权当默许,夹起一块排骨就往嘴里塞,不料他却猛地将饭盒从她手中夺过,顺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干脆利落地拍了拍手说:“天打雷劈也打我劈我,妨害不着你。赶紧收拾,我饿了。”说着他随手将她归好类的文件给胡乱摞到了一块。

“你这个浑蛋”晨曦忍无可忍腾地站起来冲他吼。

郭远猛地一掌将那摞纸挥得漫天飞舞,片片雪白纸张擦着脸庞滑下来,散落在铺就一地流连的月光上。

“贺晨曦你别得寸进尺这几天我一直在努力忍你,一直在压抑我自己,可你偏要挑战我的极限”

最后竟还是他有理,晨曦气得肩膀都在发抖,拳头也紧紧捏起。

郭远拉起了她的拳头直直砸向自己的胸口,咬着牙说:“你千万别憋着,憋坏了身子我过意不去”

“你神经病”晨曦挣脱他的手一拳撞在他肋骨上,只听他低吟了一声,面部抽搐了几下,捂着肚子就缓缓地蹲了下去,她吓了一跳,顾不上恨了,急忙蹲在他面前,按着他的肩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难受”

郭远埋下了头不肯说话,看不见他的表情晨曦很着急,想将他架起来,但尝试了好几次均失败,就像举重选手要了自己不能企及的量级般。她忍不住晃着他的肩说:“你配合点啊,去沙发上坐着好不好”

“别假仁假义。”

“你就当我假仁假义,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

“你不是希望我死吗”

晨曦急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希望你了”郭远白了她一眼,这才缓缓揽着她的肩站了起来。

她吃力地将他往沙发上放,哪料他的手抓得这么紧,连带她一起倒在了沙发上,正欲抽身离开,郭远却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捂在了胃部的位置,眉头微蹙,轻抿唇瓣专注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时间她也不敢乱动,只好这样趴着,直到她半边身子都麻了,直到他的眉头似乎舒展开来了,她才挣脱了他的手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没好气地说:“心脏病你就装吧,你们都是骗子”

郭远仰头舒了口气,“我说我有心脏病了我是胃疼,饿的。”

既然晚饭被糟蹋,怎么也要补回餐的。

晨曦一反常态,很快地说出了她想吃的东西,上次去潮香居勾起了她的馋虫,龙井虾仁,她本着不宰你宰谁的态度脱口而出。郭远念叨着龙井虾仁,点了点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开到半途郭远才想起要问怎么去,看看路,已经开入歧途,贺晨曦皱着眉说:“你连目的地都不知道就瞎开。”郭远耸了耸肩说:“我是在等着你开口,你不说话我只当是没错。”

“你还是自信得可以,现在我也迷糊了,你看着办吧。”

“你是傻子吗”郭远白了她一眼,这才慢腾腾地拿出了gps,输入起始点和目的地,车载开始语音提示:“前方300米,并道左拐。”

“你这人纯属找碴儿”

“错了,我是纯属犯贱。上赶着死皮赖脸地请人吃饭,最后人家还不乐意。”

“你要不乐意,我请你好了”

“哦”

晨曦眼珠子一转,急忙说:“那就不吃龙井虾仁了,我请你吃我们家楼下的云南米线。”

郭远笑了起来,“你这待遇也降得太快了。算了,指望不上你这小气鬼。”

到了潮香居,贺晨曦找了个y暗角落坐下,这里沈宁南和林杨都出没过,为安全起见还是低调些好,她负责点了龙井虾仁,其他归郭远点。他点菜也很利索,看着他拿着菜谱对服务小姐轻声耳语,合上菜谱微笑地递给小姐,晨曦感觉奇妙。

现在的郭远,虽还是有些矫情,但也比原来好太多,是该成熟了,想想看,他都30岁了。

想他初搬来她们院子时,面目多可憎,他家原本很富有,虽然家道中落,和院子里的人家比起来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时的他谁都看不起,一张嘴就是这个穷鬼那个穷鬼,对谁都是呼来喝去,偏偏谁都买他的账,特别是贺晨曦,就跟他的贴身小女佣似的。

因为郭妈妈的厨艺不太好,做出来的饭不合郭远的口味,闹了几次绝食后,郭妈妈就干脆和晨曦的妈妈商量着每月交伙食费上她家搭伙。但郭远依旧是不满意,一脸不情愿地抄起筷子翻了翻碟子里的菜,甩下筷子嘟囔:“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弄得晨曦的爸妈很是尴尬,郭妈妈一筷子打在他头上说:“不吃给我滚,饿死拉倒”晨曦急忙夹了一筷子鱼香茄子到郭远的碗里说:“我妈妈做饭真的特别好吃,不信你试试。”

吃惯了专业厨子做出来的菜,任何家常菜都不能入眼了,但后来晨曦妈妈的菜却让他吃出了一些滋味来,有时放学踢球回来他饥肠辘辘,看晨曦妈妈却还在和邻居拉家常,就黑着脸对贺晨曦说:“叫你妈快做饭想饿死人啊”

郭远伸手拍了拍她脑门,“想什么呢,笑得跟傻子似的。”

晨曦回过神来,将叠得精美的餐巾扯开来蹂躏,“那个谢谢你。”

郭远挑起了眉头看她,“谢我什么”

“因为你我才能顺利被录取。其实这餐应该我请你的,但下次吧,等发了第一个月工资我请你吃点什么或是喝点什么,地点我做主。”

“别急着谢,我这人向来自私得很,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我不会干。听说你被录取了我还纳闷呢,那天你的表现要多差有多差,你自己心知肚明。”

她自我解嘲地笑着,“我也纳闷,想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让郭大少爷你动金口。”

郭远动了动唇,想说的还是没说出来,最后只白了她一眼,“你现在跟刺猬似的,还说不得碰不得了连仅存的温柔都没了,你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晨曦一听有些愠,“我有没有可取之处和你有什么关系”

“看,脾气也这么坏了,我真怀念以前的你。”

这是第二次,他说怀念以前的她。或许现在的她,确实太尖锐。人生下来是四个角的方形,滚着滚着就变成了圆滑的球,只是她反倒从球磨成了多面体,棱角遍布,滚都滚不动了。人生的诸多无奈在于此。

他执起一只筷子敲她的手背,“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

晨曦想了想说:“还可以,但和你自然是没法比了,你在资本主义自由世界一定是过得风生水起吧。”

“风生水起,呵。”郭远眯着眼将一根烟点燃,在烟雾朦胧里注视着她那双始终低垂着的不敢过久注视他的眼,缓缓地说,“贺晨曦,我过得很累。”

晨曦很是诧异,“你累什么每天想着吃什么稀奇的还是存折多了密码记不住看不出你也跟非主流小孩儿似的学会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微抿的唇一松,他正待要发作,冷不防来了三五不速之客。晨曦几乎被她们的疯狂围攻挤下椅子去。清一色纯白制服上衣,齐膝深蓝西装裙,高耸的胸脯也在眼前连绵起伏,襟前银光一闪,一只银色的小鸟,贺晨曦自然知道这是银夏的标志。

完全无视她,热情的空姐七嘴八舌地询问郭远什么时候正式上班,并表达了能和他组班子的美好愿望。郭远也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温文儒雅的模样,微笑耐心地一一解答,俨然是业界明星架势。几个人还拿出了手机扒着肩要和他合影,但他婉言谢绝了。她知道他生平最反感的诸多事,其中就有照相。

待她们散去,晨曦才就刚听到的只言片语提问:“飞阿根廷那次是怎么回事好像挺悬似的。”

“不提行吗”

看着他神情淡淡的,晨曦没再追问,想那肯定是一场灾难,幸好,他能全身而退。

“贺晨曦,我不说你就不能追问一下飞行事故中,运气成分和技术各占一半,如果角度、风向再偏差一些,今天你就看不到我坐在你面前。我问问你,倘若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你有病。”晨曦别开了脸。

“别逃避问题,如果我真的死了”

“你烦不烦你再说我走了”晨曦腾地站了起来。

郭远垂下了头,修长的手指在冰凉的有机玻璃桌面上划着道子,一道两道三道,突然挑起眼皮看她,“要不坐下,要不提包走,站在这儿干吗”

晨曦默默地坐了下来,自从爸爸过世后,每每听到“死”这个字她都心头一颤,人怎么能假设自己死了呢不能,不能的。她嚅嗫着唇说:“这行风险这么大,你这又是何必。以你的脑子,做哪行都不会差。”

郭远淡淡一笑道:“有些人是天生的飞行员,你可能要说我自大吧,但你得相信在空中我几乎是无所不能。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就是我从小的志向。活到现在这个岁数,有一件事和一个人对我是最重要的,你叫我怎么放弃我一个都不会放。”

晨曦瞪着眼睛望着他,等待他说出那一个人来,但他却不说了。于是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别瞎猜了,是我妈。”

好在灯光是暗淡的,看不出她面庞的绯红。她呵呵地干笑着,是郭妈妈,至少是能接受的。她夹起了一块r仔细端详,喃喃道:“你说那么多漂亮空姐围着你,你就没看上一两个”

“光漂亮不足以配我。”

“那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你”

“门当户对是必要的,像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r滚下了筷子掉入汤碗,滚烫的汤汁溅在了她手臂上,她用纸巾反复擦拭,手不疼,倒像是溅到了心上。

门当户对,她反复地默念这个词。近几年还好,如果他再早些年回来,她可能压根都不敢见他了。因为那个时候她家的环境太差,特别是上高中的那几年里,父母工作了几十年的学校清退了一帮老教工,只给了一笔少得可怜的买断工龄费,又正逢旧屋拆迁,旧房子住不了,新房子买不起,进退维谷。大学四年她一直是努力拿奖学金,不想再增加家里的负担,除了基本的生活费,她从不伸手往家里要钱,为了省钱买些书和女孩子的东西,她四年几乎就没买过新衣服,直到爸爸被一家市重点高中聘请当任课老师,家里的经济才算好转了些,只是爸爸去世之后,经济的大梁就靠她一人扛起了,这样的她,还能和谁门当户对

晨曦本想驳他:谁痴心妄想了,我压根就没考虑过你。但还是觉得自欺欺人,最艰难的岁月里,她都是闷着头过,心里不断想着,终有一天他会来找她,虽然她在乎的从不是锦衣玉食,良田千顷,但想他总能让她过上安稳恬淡的日子,每每想起,心就有安放的地方,也不再那么彷徨。

原来不是那么回事,痴心妄想,好可怕的字眼,足以颠覆她的所有。最后她也只能垂头淡淡一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扳的是章台柳,这种条件,我哪敢多想。”

莫名就没了胃口,郭远一个劲地让她多吃点,再吃点,她也只是抱着碗一粒米一粒米地嚼。最后一结账,一顿饭花了五百多,服务员指着剩菜问:“要打包吗”郭远示意服务员问她,晨曦狠下心来摇了摇头。她是不想给他机会嘲笑她小家子气。

回去的路上郭远兴致颇高地将车载音响开到最大,手指轻快地敲打着方向盘,巨大的电音刺得贺晨曦耳膜生疼,她按紧了太阳x,心扑通扑通地跳。行至高c处,他陶醉在毫无美感的音乐里不安分地晃着身子,时不时吼出一句贺晨曦完全不懂的语言。冷不防被狠狠推了一把,他莫名其妙地扭头看她,关小了声音问:“你干吗”

“你动静太大,我头疼”

“这是我最喜欢的乐队,nirvana。”

“我宁愿去听老和尚念经,还图个清静。”晨曦闭着眼靠在了椅背上,任他再讲什么都不再搭腔。郭远伸手覆住了她的手握了握,“生气了我关了还不行。”见她依旧没反应,便凑近了脸问,“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没有,你说的都对,对我来说都是金科玉律。麻烦你专心开车。”贺晨曦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别开了头。

郭远皱眉,“你话里不带刺会死现在你性格可真不好,有棱有角的硌得人生疼,还专门跟我作对,像那天我让你打车,你非坐公交车,你看不出我是在关心你这你也和我犟,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晨曦轻叹一声,“你不要总拿你的思维方式来想我,穿鞋的自然不知道赤脚的辛苦,你也知道我家并不富裕,别说打车,就是坐一元五角的公交车,如果远不过三站,又不赶时间,我都会走着去,何况工作还没着落呢。我哪有精力去跟你对着干,去猜测你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我的生活需要我不断去努力才能继续下去。”

郭远目光僵直地注视着前方,突然叹了口气,“何必说得这么可怜兮兮,如果你觉得你过得辛苦为什么不跟我说难道我在你眼中是不值得信赖的人”

“我只是打个比方,比上不足,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最艰难的时刻,都已经过去。

车子在楼下停住,脚刚落地,一只狗狂奔而来一口咬住了郭远的裤脚。晨曦认出这狗是旺财,正欲喝住,隔壁的小夫妻已经匆匆赶来把旺财抱了起来,一边打一边连声道歉说没牵好绳子。郭远狼狈地扶着车子,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狗r吃多了。

“这死狗又到发情期了,见谁都要扑上去,特别是帅哥,一扑一个准。”小翠笑嘻嘻地看着郭远,撞了撞晨曦说,“行啊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就是你上次说打算定下来的那个人吗简直惊为天人啊”

郭远眼里燃起一束绚烂的火花,看着小翠花痴般地朝自己伸过了手掌,他也微笑地伸手去接。小翠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晃了晃,兴致勃勃地说:“听说你是美院的老师,晨曦说你雕小人雕得特别好,哪天能帮我雕一个卡通版的我的模样呀”

一只手瞬间僵了。

最后小翠被志“押”上了楼。郭远倚在车身上,含着根烟嗡嗡地说:“美院老师,是上次和你钻厕所的小子么你可真爱他。这等好事干吗跟我藏着掖着怎么也老朋友一场,你就那么不稀罕我的祝福”

晨曦想了一阵,想到没解释的必要,也没想到他会去计较的理由,只淡淡一笑说:“谢谢你的祝福。不早了,我先上去了。”她正欲转身离去,突然听见身后疾风暴雨般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手猛地扯住了她后衣领,闷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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