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秦九问。

“在里面。”

秦九点点头，挥手让小厮离开，便跟着北城凉踏进了房门。一进门，北城凉便施了阵法。

阵法秦九有些熟悉，但是也没有细想。直到走进去，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人之后，秦九只觉心钝痛了一下。

云璟！

床上躺着的是云璟，面色如纸，颈间上是蔓延而出的青紫色线条，如触手一般，张牙舞爪，肆虐的想往上攀。秦九三步并作两步，一下上前，直接拿起云璟的手，将衣袖掀开。

果真！胳膊之上也全是这个条纹！

“他身上也是吗？”

不易察觉的，秦九的声音有些发抖。

“嗯。”北城凉重重的应了声。“都怪我。”

“怎么回事？”秦九冷声道。

“我们去了遗落森林，我被妖物缠住了，他来救我，结果中了毒。”北城凉道。

“遗落森林！你们竟然去那里！你们是不要命了吗！这个毒分明是血巴罗！”

“你识得！”北城凉惊喜道，“那你可以救他！”

“这种毒无药可救！”秦九眉头蹙紧道。

血巴罗自己也只是在书籍之上看到过，前世之时她还跟云璟讨论过。不过遗落森林一般无人去，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今世她有一名来历神秘的师父，自是问了那血巴罗。那是一种剧毒植物，它的毒便是它的种子。种子会在人体上扎根，继而吸取人体血液为养分。这是盛开在尸体上的神秘妖物，一旦中毒，便是无药可救。只能在那里慢慢等死，只是这北城凉应该不弱，否则也不可能将云璟带回来。

“不会，你给我的丹药我给他服下了，那触手感觉退回了些。”北城凉立刻急切道。

“他现在还有清醒的时候吗？”

“有，再过半个时辰，便会清醒过来一会儿，但是只要清醒过来，便是要我杀了他。”

“当然，因为这种毒他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忍受那毒素肆虐，忍受那种剧痛，死了反而是解脱。”秦九是真的怒了。

“解脱吗？”北城凉双眸渐渐变得无神，眼眶通红。

“你出去，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你有办法？”

“反正都要死，不如试试。”秦九话语十分不客气。

“好。”良久之后，北城凉才道了一句。而后，便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秦九坐在床边，重新搭上云璟的脉，细细查探。

“还好血魄护主，但是这情况实在太差，师父给的丹药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血魄是云璟的器灵，是一只小小的红色小鸟，十分精致。云璟继承的灵器来自于其父亲，只是灵器发生了变异，变得更强！

半个时辰之后，云璟悠悠醒来，床边坐着一个陌生人。

二人就那样望着，隔着沧海桑田，隔着三年再次相见。

“我记得，你叫秦九。”

秦九轻点了点头。“北城凉请我来治病。”

“这是血巴罗，小九说过的。我说的不是你，是我妹妹。”

“她也叫小九吗？”秦九轻声问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嗯也叫小九，但是她长得一般，又总是不苟言笑。她做的食物很不错，她喜欢喝酒，她……”

“她在哪？”

“不知道，但是她刚刚叫我了，她说来带我离开。”云璟微微闭眼，嘴角勾起。

“你说谎！”秦九大声叫道。

云璟微微睁开眼，看着秦九好半晌，眼里瞬间有了光彩道：“凌云城，四方巷，刚酿好的仙人醉，我买了。”

秦九眼眶瞬间湿润，双唇被牙齿咬出了血。仿佛失了声音，张了张口，秦九说不出话。

“可惜，碎了，碎了……”

“为什么碎了？”

云璟闭了闭眼，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不小心，摔碎了。”

“再去买就好了。”压抑着声音，秦九轻声道。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不，不！”秦九死命摇着头，“再去买，你再去买。”

“小九，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云璟看着秦九微微笑着，一如幼时，那漂亮的男孩子笑着对着脏兮兮的云九道：“我是来带你走的。”

“不，你还欠我，你欠我仙人醉，你欠我的！你欠我的！”说道最后秦九喊叫出声。声音再也压制不住，哽咽着对着云璟道：“你欠我的，还给我，还给我。”

“小九，对不起。大哥来世再还你。”云璟轻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三年前他怎么会认不出呢，明明那般像，那般像。他想到了，却又没敢相信。

“不。”秦九泣不成声，一时之间只知道说：“不，不，不！你今世还我，还我！”

再没有听到回音，秦九抬起头，云璟已经再次闭上了双眼，那触手已经开始超过颈间攀上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