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对计氏没有多少亲情,但是计氏是父亲的母亲,是绝对不一样的。
若是她不嫁给汪督主的话,叶家这样的丧事还会不会发生?
当然这个假设无法成立,叶绥并不为自己嫁给而汪督主自责,而是……不希望父亲这样难过,而是在劝慰着父亲。
叶安世看着自己的女儿,最终这样说道:“阿宁,叶家遭遇这些不幸,与汪府有什么关系呢?反而因为叶家这些事情,而让汪督主处境为难了,你莫要因此而与汪督主起什么隔阂。”
听了父亲这些明显为汪督主说话的话语,叶绥感到甚是意外。
叶绥一直知道,自己父亲对汪印是什么样的观感。——对大人这个宦官,父亲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在她没有嫁给望汪督主之前,因为曲公度之事,父亲就曾骂过大人是个奸臣,是个宦官佞臣;
在她嫁给汪督主之后,父亲对其更是厌恶了,若非不是因为她,绝不想见到大人。
父亲离开京兆去河东道任职之后,时不时会有书信从河东送到汪府,但父亲的书信中,从来没有对大人有过半句提及。
她明白父亲不待见汪督主的心情,可是这会儿,父亲话语间竟然偏向了汪督主,这……父亲这样的改变令她觉得有些奇怪。
叶安世苦笑一声,说道:“其实,这件事汪督主明显受叶家所累,我们有何资格责怪他呢,汪督主也是不容易……”
叶安世虽然笑得苦涩,但是眼神坚定,并没有露出什么困顿之意,而是在说一个很明显的事实。
这个时候,叶绥想起了汪督主所说的父亲在河东道立下了不少政绩,就算她才与父亲见面,还没有问及父亲在河东道的详细情况,她也明显觉得父亲不同了。
没错,这半年多的河东道为官经历,极大地改变了叶安世这个人,他已经明显和过去不同了。
这不同,显然是往好的方面进行,经过了锤炼之后,叶安世这块璞玉,正在徐徐散发着独特光彩,对于朝局和汪印等官员,他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和认知。
他不再是少府监那个什么都不动的卑微小官,而是经受了河东道官场锤炼、一众牛鬼蛇神之中脱颖而出,最终立下政绩的官员。
比起过去在京兆的时候,他已经成长太多太多了。
在接到母亲身亡之后的消息后,他强忍着悲痛,将河东道的公务一一交接 ,并且吩咐自己的幕僚,提前探听京兆的局势,以便回到京兆之后作进一步的反应。
他是在快回到京兆的时候,知道钲哥儿被溺亡的消息,当幕僚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同时将京兆官员的议论纷纷也告诉了他。
当时,他就对幕僚摇头说道:“这个事情,不会是汪督主所为。 这明显就是用来嫁祸给汪督主的。钲哥儿死了,汪督主反而深受其害。或许从一个开始,叶家所有人,就是别人的棋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十分冷静, 冷静得不像他往日的本性。
现在,对着自己的女儿,他也同样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个事情根本与汪督主无关,阿宁为何要感到抱歉呢?
听了叶安世这些话语,叶绥心中有丝丝起伏。父亲的成长和改变,在她的意料之外,也让她感到欣喜。
她还以为,父亲会因为叶向钲的死,会像京兆其他官员那样猜测汪督主,这才是一般官员的想法,也是符合父亲在离开京兆之前的行事方式。
看来,在河东道任官的这些日子,父亲的确是不一样了。
第498章 线索
叶绥为父亲的改变而欣喜,虽然就算父亲对大人有偏见,她也会有解惑的方式,也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但父亲能够更对汪督主有所改观,那真是太好了。
“父亲,您放心,女儿不会与大人有隔阂的,女儿同样知道,叶家事情都是针对大人,大人极不同意。”叶绥这样说道。
“是啊,说起来,还是我们连累了他。”陶氏在一旁抹着眼泪,这样说道。
对汪督主这个女婿,陶氏的观感实在复杂。
她不愿意承认汪督主是她的女婿,但是看到阿宁在汪府平安喜乐的样子,她还是强忍住所有的想法,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得好。
叶向愚在一旁听着这些人的话语,然后说道:“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了,凶手已经伏法,总算可以告慰祖母在天之灵。父亲,您不要太悲伤了,接下来还有丁忧守孝这些重要的事情。”
计氏的死,为叶家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尤其是对叶安世和叶向愚这两个人影响最大。
叶向愚知道,父亲和他都要丁忧守孝,那么就要暂停官职、离开官场了。
父亲在河东道的公务已经交出去了,他在仪鸾卫的位置也有人顶替了。
对这一点,叶向愚当然不愿意接受,但是情势如此,他不得不接受。
他曾经想过,五年之内,做到仪鸾卫副将军的位置,将自己妹妹从汪府中接出来,可是三丁忧,那么五年之后成为仪鸾卫副将军已是不可能了。
他要食言了,实在无法做到将阿宁接出汪府。
三年……五年,阿宁还需留在汪府多少时日呢?
到了这个时候,叶向愚最关心的 还是自己妹妹的幸福问题。
同时,再一次感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是,府中出了这么多事情,这非他一人之力可以挽回的,他只能顺着时势而行。
“虽然是在丁忧守孝,但仪鸾卫的位置已经交出去好了,但我想去拜周衍为师傅,夯实军事谋略。”叶向愚这样说道,说出这样的打算。
周衍是一代军事大师,听说现在归隐在终南山一带,叶向愚打算就趁着守孝丁忧的时间去寻找周衍、向其请教。
叶绥点了点头,觉得此事可行。周衍的确就隐居在终南山,就在终南山北面一个名为尘镇的小地方。
这是前一世她知道的事情,正好可以告诉兄长,省却兄长寻找的时间心力。
兄长向来拎得清,已经做好了这三年的规划,想必这丁忧三年,兄长不会白白浪费时间。
一家人絮絮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叶绥便开口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