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大房夫人死亡的事情,在京兆夫人中间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水波。
怎么说呢?叶家是簪缨家族,叶家如今京兆为官的,有四品的礼部侍郎和尚书中书侍郎。
叶家这样的人家,在权贵多如过江之鲫的京兆,似乎算不得什么,但又不是普通人家,是有家族底蕴的,与一般的小官之家不一样。
待听到叶家大夫夫人病死的时候,不少夫人感到十分愕然。
死了,叶家大房的夫人病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在她们的记忆中,叶家大房夫人端庄贤淑,身体康健,看起来比许多官员夫人都年轻,这样的叶家夫人,竟然死了?
这些夫人听到身边仆从的提醒,才发现从朱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京兆的各种场合了。
真是不知韶华逝,原来她们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叶家大房夫人了。
原来,早在一年前,她就染病了。病缠一年才身故,这的确不算突然了。
只是可惜了,那叶家大房的夫人年纪还很轻,就这么死去了,可惜啊可惜啊。
像大理少卿万家、临川侯府唐家这些姻亲之家,当然知道朱氏生病的消息,但是他们同样也没有想到,亲家母这么快就过世了,同样感到惋惜不已,也在劝慰这自己的孙媳妇、媳妇节哀顺变。
叶绅已经有了身孕了,只是尚未显怀,为着谨慎起见,也为着在唐守静那些妾室通房面前彰显存在感,她总是撑着腰,显得自己怀孕有多特别一样。
因为她有了身孕,她的婆婆钱氏是不说些什么了,不过妯娌倒是没少了风言风语。
这会儿听到叶家有人前来报丧之后,临川候府的人虽然表现了哀戚,钱氏也劝慰叶绅节哀顺变,要仔细肚子的胎儿,不过她的两个嫂子,说话就难听了。
私下里,丧妇之女、晦气之家这样的话语了没少传进叶绅的耳朵。
叶绅听了,自然是又悲又怒,她流着眼泪,双眼通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哪怕她在佛堂那里不敢看向自己的母亲,可是自己的母亲死了,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有说不出的悲伤。
可是临川侯府里面的人是怎么说的?妯娌们暗地里讽刺她死了娘亲,这样的人,还能算做是人吗?
亏得临川侯府还是世袭的勋贵之家,所娶的竟然是这样的媳妇!
“夫人,您别太悲伤,也无须为了这些人生气,夫人现在最紧要的,便是腹中的胎儿了。大夫人已经去了,对于她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吧……”她的贴身丫鬟梧枝这样说道。
梧枝是叶绅从娘家带过来的人,一直陪伴在叶绅身边,对于朱氏在佛堂里究竟是怎么样的状况,临川候府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梧枝却十分清楚。
说句老实话,大夫人那个样子,还是早点死了,反而少受些罪。
反正大夫人也不能出来见人的,对叶家、对夫人都没有什么帮助了,死了就不用受人取笑,从这方面来说,对夫人或许是一件好事。
叶绅咬了咬唇,将眼泪逼了回去,然后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的肚子。
是的,梧枝说得没错,她不能太过悲伤,要以腹中的胎儿为重,这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母亲受了那么多罪,或许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但是……
但是她心底还是有说不出的悲伤,还伴随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她咬着牙齿,最终恶狠狠地迸出一句话:“叶绥!”
她可没有忘记,母亲是为何而被幽居佛堂,母亲又是因何而被毁容!
这一切,都是因为叶绥,是叶绥这个灾星!
她一定不会放过叶绥的,一定不会!
第465章 死因蹊跷
相比叶绅的悲伤愤怒,朱氏的长女叶纭反而平静很多。
她眼眶红红的,脸上有明显的悲伤,却没有竭斯底里,甚至连大哭都没有。
她用帕子印去了眼角的泪水,说道:“来人,准备祭奠事宜,我要去去叶家奔丧。”
母亲已经过世了,作为长女的她,必须要去奔丧,也要在灵前尽孝。
绅儿有了身孕,不方便前去,长兄现在并不在京兆,胞弟是个不成器的,仔细想来一想,能在母亲灵前打点的,也就是她这个长女了。
叶纭一身缟素去了叶家,刚刚进入垂花门,便听到了一阵阵哭声,这哭声丝丝不绝,让人闻之而落泪。
在她来到兰庭院之后,同样身着白色素服的徐氏便应了上来,红着眼眶说道:“纭姐儿,大嫂她……她去了,你节哀顺变。”
听到这些话,叶纭眼中一片酸涩,眼泪落了下来,她朝徐氏弯腰道谢道:“多谢二婶了,母亲的身后事,多谢二伯娘费心打点了。”
原本,叶纭以为,母亲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现在叶家是徐氏当家,母亲与徐氏之间也说不上和睦,她还想着,母亲的身后事会很寒酸。
不想,从灵堂的布置到仆从们的哭号声,都显出了一个簪缨之家大夫人死去之后应有的哀荣。
这叶纭感到意外,她还以为……以为徐氏会趁机折辱娘亲,毕竟,徐氏先前对大房十分冷淡。
“这是应该做的的,大嫂病了这么些时日,受了很多苦,去了能早登极乐,纭姐儿莫要太伤心了。”徐氏这样说道。
她虽然没有哭泣,但是眼眶发红,脸色也十分哀伤。
不管她对朱氏是什么看法,人都已经死了,再也没有那么多怨恨不满了。
死了就代表着一切都过去,什么都烟消云散了,徐氏对朱氏,最后也只剩下悲伤而已。
叶纭点了点头,再次朝徐氏躬身道谢,然后朝停灵的兰庭院中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