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书房的另一个人，是钟叔。

在秦暖的印象是，钟叔向来是一副慈颜善目的样子，平常讲话也很温和。但他回答顾向席的这句话，秦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感觉钟叔的话里，带有几分阴狠。

不过他转身，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秦暖亲切喊了句“小姐“，才出门，往楼梯那下去。

钟叔走了，书房里的顾向席已经坐到沙发上，仰着头，眯眼揉太阳穴。

没有他的首肯，秦暖不敢私自踏进书房，就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看他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只好先开口：“我来给你送咖啡的。”

顾向席睁眼，偏过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眼，嘴唇动了动，又站起身，对她说：“我以为你已经进来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可以进去了？

秦暖犹豫了两秒钟，将咖啡端进去，往前才走了两三步，顾向席又喊了一声：“等等。”

她立刻停住。

顾向席看了眼书房满地的陶瓷碎片，是他刚才气过头甩手砸的花瓶。秦暖光脚穿着拖鞋，万一要是没踩稳，这些碎片就要扎进她的肉里了。

他挥挥手，想说去外边再谈。抬手的一瞬，发现回来后着急忙着处理白敏的事情，身上还穿着污/秽的衣服，连澡都没洗。

到嘴边的话，他改了口：“你先回房间，我马上就过去。”

要走时，他又想起什么，对她说，“这杯咖啡你放到房间里。”

秦暖点点头，端着咖啡，退出去，回到卧房。

将咖啡搁在茶几上，弯身低头的姿势，正对着这杯咖啡，她惊地发现，端上来时满满的一杯咖啡，现在只剩一半了，还有一半撒出来，在托盘上。

都成这样了，还是换一杯吧……

要端起时，她想到顾向席的话，让她把这杯咖啡放到房间里，他指的这杯……

换一杯行不行？

保险起见，秦暖让管家又送上一杯热的，满的，等顾向席来了，喝不喝、喝哪杯，都可以。

十五分钟后，顾向席从外头进来了。

他应该是去洗了个澡，头发半干，没打理，看起来有些凌乱。不过配上他精美绝伦的脸，再乱的头发，都不是瑕疵，而是随性了。

洗完澡的缘故，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道，很好闻。

秦暖趴在茶几上，不敢多看他，将新泡的咖啡挪过去，然后回头继续用纸巾擦着满是咖啡的托盘，解释说：“原先那杯咖啡撒了很多，也凉了。我让管家帮你重新泡了一杯，刚端上来，还热的，你……”

她话没说完，一双大手伸过来，略过她移过去的咖啡，将她手边的那杯拿走了。

秦暖以为顾向席一定会选重新泡的那杯，没想到选的竟是仅剩半杯、凉掉的咖啡。她诧异地抬头，看他已在沙发上落座，细细品着那半杯咖啡。

冷掉的咖啡，口感没有热的好，但顾向席的表情，有几分愉悦，像是品味到了极美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