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道安姐儿的珍珠衫时,张氏突然呀的一声,后知后觉:“娘娘该不会是,想要把安姐儿指给福哥吧。”
“没有吧。”李琢笑话她:“一件珍珠衫而已,她这个姨母的给孩子的,你就想歪了。”
“是真的。”
张氏认真的回响,把淑妃的话说了一遍,特别是那句福哥往后给安姐儿挣的,远不止这一件珍珠衫呢。
李琢摸了摸下巴,咂摸着:“一会儿回去我问问父亲。”
“不过若是这俩孩子真能成,也是件好事。”张氏已经琢磨开了:“安姐儿比福哥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何况婆婆就是她二姨,也没有妯娌之间的那些个烦心事。”
“你呀,想简单了。”李琢戳她脑袋:“这位姨母可不是普通的姨母,她的姨夫是当今圣上。福哥日后最差也是个亲王,弄不好,九五之尊也有可能,难道你舍得叫安安入宫受那个罪?”
张氏疑惑:“也没那么可怕吧,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我瞧着皇上跟谦谦君子一样,待人也和善,宫里的娘娘各个光鲜亮丽,哪有那么的可怕。”
李琢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谁会把见不得光的那一面翻出来给人看呢?你啊,就听我的,那种地方会吃人的,下次索性直接告诉淑妃,安安是不会进宫的。”
张氏素来听他的话,嗯了一声后,突然想起来:“对了,皇上今儿叫你入宫又为什么?”
李琢双眼一闭,往她怀中一靠,看上去似乎有些疲乏。
“没什么,只是提了我做御林军统领。”
张氏不明白这些官职,只是敏锐的察觉出,夫君好似很不开心。
“二郎,你,不喜欢做这个吗?”
李琢的声音有气无力:“没有,只是觉得许多事太无常。昨日还在一起称兄道弟的弟兄,今日突然就阴阳两隔,有些伤感罢了。”
他的情绪低落,张氏轻轻的低头,用指腹替他梳理着额头,轻轻的按摩。试图为他扫去疲惫和劳乏。
“对了。”张氏声音温温柔柔,带着大同特有的乡调,听在李琢的耳中,格外舒坦。
“今儿我从翊坤宫过,听见里面好大的动静。娘娘说那是贤妃,因为父亲过世,哀伤过度导致精神恍惚,最后跳井了。”
李琢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放在自己额头的手,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虎目圆瞪,望着张氏:“你说什么?”
张氏吓了一跳,老老实实重复:“贤妃娘娘哀伤过度,精神恍惚,就在方才,跳井了。”
李琢的面色突然暗沉,而后闭上眼,重重的重新躺在张氏的腿上,一言不发。
张氏吓坏了,好半天,才悄声问:“二郎,你没事吧。”
“没事。”
他抬手,捂住了眼,阻挡住外面的光线,也阻挡住了有东西想要澎涌而出的冲动。
马车静静的往前走,车外有热闹的叫卖声,儿童的啼哭,妇人的说话,透过不时闪动的帘幕缝隙,一点点透了进来。
张氏用手做耙犁,温柔的替他梳理着眉间鬓角。
就在她以为李琢已经睡熟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不管是谁,不管许了什么。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安安跟那座牢笼扯上一丝一毫的干系。”